玉引想着想着,思绪就专注在了那日的惨痛经历上,不觉间已进了正殿,听到一句六嫂安好才回过神。
她正正色,赶紧福身:母妃安好、贤嫔娘娘安好。
定妃笑看着她,自也看见了她方才的失神,嗤地就笑了,指着她向贤嫔道:这孩子,和老六一起进来没听说有什么不快。现下老六一走,她就魂不守舍了。
贤嫔应和着笑说新婚燕尔都是这样,定妃又笑向玉引说:快坐吧。正好今儿十二皇子妃也在,你们年纪相仿,好好说说话。
谢娘娘玉引应了话去落座,脑子里已百转千回地使劲琢磨起话要怎么说来。
她不是来跟十二皇子妃闲谈的!她是有正事要办呀!
这本是命妇的事,孟君淮同她一起来,就是怕她自己话说不圆。
玉引心里愁得厉害,她素来习惯了随缘做事,现在很苦恼地在想怎么才能硬把话题掰过来。
她捧着茶杯一时没说话,结果,殿中其乐融融的气氛持续了片刻后,定妃便看向了她:玉引,一语不发的,是有心事?
玉引蓦地一滞,遂即倒轻松了,她缓出笑来,就此直言道:是有事想求母妃。尤侧妃有孕了,前几日又不慎动过胎气。妾身想替她在母妃这儿求个人,多照顾着她些。
定妃一奇,打量着她问:本宫不是都赐了四个宫女下去了?还不够照顾她?
玉引紧绷着心弦缓出笑:直接照顾她,有宫女是够了的。妾身是想求个能拿住事的,替她管管院子里的下人。免得偶尔有懈怠的,让她看了动气,母妃您看
她语中一顿又续上:妾身觉得最好是宦官,说宫里出来的宦官更gān练些。
定妃略作思量就点了头:也好,就应你。来人,去跟严恒说一声,让他一会儿跟王妃走,就当替本宫去府里照应着。
三言两语尘埃落定,玉引心下大呼了声还好孟君淮教过她要怎么说。
她那天看凝脂一个小丫头都有机会见宫里的那么多人,便觉得定妃身边的人必定人脉更广,于是提出跟定妃把人要出来,再问杖责那天的始末。孟君淮斟酌之后觉得可行,然后决定要个官职高些的宦官出来。
因为宫女多在后宫,往乾清宫传话的应该是宦官,且宦官间的弯弯绕绕比宫女更复杂,混出头的都不太可能做到独善其身,问出话的几率也就更大。
不过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既能要到人、又能让定妃不多心,上面那些话都是孟君淮教她的。
孟君淮说:即便我跟你一道进去,后院的事也是你开口更好。
然后他还说:若让母妃察觉了端倪,回来我喂你吃一整盘四喜丸子。
是以现下顺利要到了人,定妃又仍笑吟吟的,玉引感觉如祸大赦想想吃一整盘四喜丸子的事她就觉得太可怕了,如果要那样,她还不如跟十皇子妃一样,去自请废位!
几人又轻轻松松地闲说了会儿话,将近中午,孟君淮还没来,定妃又显了乏色,她们就先告了退。定妃说让孟君淮也不必赶过来了,改日再问安也罢。
三人一起退出殿外,十二皇子妃祝氏送贤嫔回旁边的永安宫,玉引就自己往宫外走。
可她还没走过近光左门,就听后面疾喊:六嫂!
玉引回过头,见是祝氏正追过来。
命妇的一言一行皆有规矩,在宫里时尤其严格。祝氏小跑着追已是不对,见她回头就松气地放缓下来。
玉引静等她走到近前,颔了颔首:有事。
六嫂借一步说话。祝氏说着,不见外地挽了她的胳膊,下人见状都识趣儿地退远了些。祝氏仍是将声音压低了许多,六嫂是不是为府里侧妃有孕的事不高兴了?
啊?玉引一怔,不明就里地睇着她,没有。为何这样说?
其实六嫂就算不高兴也不要紧,但您不能显出来啊祝氏担忧地蹙着眉头,方才在定妃娘娘那儿,您忧心得也太明显了。母妃知道那位侧妃的xing子,让我叮嘱嫂嫂一声您不喜欢她、为她有孕的事气不顺都是合qíng理的,可是您不能让定妃娘娘瞧出来。定妃娘娘喜欢您,是因为觉得您修了十年的佛,必定心善,您若嫉妒妾室,让娘娘看了就不好了。
玉引懵住。她想说她真的半点都没有因为尤氏有孕的事不高兴,漫说那孩子是在她进府前就怀上的,就算是在进府之后她都无所谓尤氏也是有名分的正经妾室啊。
可她又不能说方才的愁容是在琢磨怎么完成她和逸郡王计谋,就只得什么也不说。
祝氏凑近了些,附在她耳边道:定妃娘娘眼里揉不得沙子。母妃还让我告诉您,从前郭氏的事本可以不闹到那么大,她能悔改不再犯也就是了,是定妃娘娘容不得,才禀给皇上的。
玉引心里一坠,乍然惊觉如果定妃现下真的误会了,自己可能会有麻烦。
祝氏握了握她的手:嗯母妃想让我跟您结个善缘,以后能有个走动走动的人。您也不必太紧张,娘娘方才没说什么,就还没有那么严重,嫂嫂以后留心些就好。
哦。谢玉引仍自微懵地应了,又听祝氏邀她改日去府里坐,她便也含含糊糊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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