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男人再一次驻足。筠落燕跟着他停下。抬眼环顾四周。他很快认出这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晋王府。
"我想接下来的路你要比我熟悉的多。晋王正在书房等你。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奉陪了。"纪思凡旋身。语气稍带调侃的道。虽然眼前的男人一直以来都将其对晋王府的了如指掌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他在一次共事中看出了端倪。
筠落燕没有答话。甚至没有多做停留。漆黑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晋王府书房之内。不曾行礼。双手背后孤傲的看着书桌后的男人。
我让纪思凡把你带来并无恶意。赵光义合上手中书卷带着些许歉意微微颔首。他是大宋的晋王。放眼整个朝野。他的身份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尊贵的他。竟是个全无架派、温文尔雅。散发着书卷气息的斯文男子。
筠落燕紧抿着唇不露声色。那书桌后的男人做事从无拖沓。更不会做无畏的打算。他这一趟虽算不上独闯虎xué。却也并非绝对的安全。
晋王有话不妨直说。他淡漠开口。等待男人发号施令。
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
沉默片刻。赵光义将一张宣纸在书案上铺平。执笔写了起来。
出于多年来的对于那个男人举动的了解。筠落燕没有发问。下意识的撩袍走到书案旁。低头俯看男人于纸上以楷书书写出来的两个大字。
国、家。
微眯双眼。晋王的题目他已猜的**不离十。却还是以沉默代答。
你不肯回答。意外的。赵光义看向筠落燕的眼光中竟掺杂了失落与惋惜的qíng绪。他一直将他视为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几年来。他培育他。教导他。纵然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他后蜀皇子的身份。他亦不曾透露给任何人。他以为他能令他忘了家仇、忘了国恨。然而事实证明。他将他的一切看得太过简单。即使仇和恨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动摇。但他所真正在保护的人和事。却再一次与他背道而驰。
落燕。什么是国。什么是家。赵光义收回目光。将毛笔置于一边。抚上墨迹未gān的字迹。有民则是国;国。即是家。烛光下。一身锦衣的男人在摇摆的烛火下炯炯有神。赵光义再次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身旁之人。你的国、你的家又在哪里。
你不知道。筠落燕淡漠一笑。他的国、他的家早已被眼前这个男人率领千军一夜之间全数踏平。
那么。你的民在哪里。
筠落燕语塞。后蜀的民在哪里。
窗外的夜安静的无半点声响。他的民。那些曾在后蜀的夜空下夜夜哭号的千万子民。此时正在这大宋的天下安居乐业。
这样的答案。叫他如何能够说出口。
他不是看不清这样的局势。事实上。他早在几年前便有所领悟。他曾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够对眼前这个男人下手。甚至曾有机会杀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宋太祖。但他没有。如果动了手。他便成为了另一场血腥屠杀。另一场战役的始作俑者。
他是矛盾的。在国与家、仇和恨之中徘徊。他无法偏重任何一方。在这个问题上。他始终无法得到答案。尤其是在孟玄夜与赤蝶出现的今日。他更加无法抉择。
☆、千年枷锁IV
44*千年枷锁IV
"落燕。你有答案了吗。"
"我的答案重要么。"摒弃沉默。筠落燕不答反问。
这一轮。换作晋王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无奈地摇头。的确。无论筠落燕的答案如何。他都不会停止自己的计划。而整件事qíng最终的结果也都会是一样的。
"既然不重要。晋王又何须多此一问呢。"嘴角上扬。俊颜染上冰冷而无奈的笑。他敬重眼前这位居高全的男人。同时也对他的做事套路了若指掌。
这并非多此一问。赵光义开口否认道。对于筠落燕心中那架象征理xing与感xing的天枰。他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他曾经无数次被这样的痛苦折磨的体无完肤。每一次的决定。都如同割肤弃子一般疼痛。
有民则是国。国。即为家;国以民而生。家以国而安。我能够明白。宋对你来说有亡国之恨。灭家之仇。年幼的你曾亲眼目睹我率领千军血洗蜀国。但是以当时的局势判断。我宋国走此一步实属qíng势所迫。纵观历代朝权。若要令民得以安生。必须一统政权。充实国力。而当今天下。战火早已平息。万民安乐。筠弟是否能够将仇与恨放下半分。以民乐、以大局为重。
拱手行礼。男人的态度诚恳万分。话中的含义更是令筠落燕没有半分回绝的机会。然而他口中那放下的半分对他来说。却是十几条人命。
如晋王所说。如若纵观大局。以民为本。筠某心中那份仇、那份恨又算得了什么。但是如若筠某真的能够放下半分。晋王您又是否能够将全盘计划更改半分呢。话音未落。漆黑的身影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以极快的速度移至男人身旁。将剑刃架在了晋王的脖子上。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