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嘱咐:别惊动人,就说请温大人把平安脉。
我独自一步一步走进暖阁里坐下,桌上织锦桌布千枝千叶的花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我用手一点一点抓紧桌布,背上像长满了刺痛奇痒的芒刺,一下一下扎的我挺直了腰身。
温实初终于到了,他的神色倒还镇定,一把搭住我手腕上的脉搏,半晌不做声,又拿出一支细小的银针,道一声得罪了,请小主忍着点痛,便往手上一个xué位刺下去。他的手势很轻,只觉微微酸麻,并不疼痛。温实初一边轻轻转动银针,一边解释:此xué名合谷xué,若小主只是正常的犯困贪睡,那么无事;若是因为药物之故,银针刺入此xué就会变色。
不过须臾,他拔出银针来,对着日光凝神看了半晌道:是我配的药方,但是,被人加了其他的东西。他把银针放在我面前,请小主细看此针。
我举起细看,果然银色的针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我手一抖,银针落在他掌心,我看着他的眼睛:加了什么?毒药?
不是。有人在我的方子上加重了几味本来分量很轻的药,用药的人很是小心谨慎,加的量很少,所以即使臣日日请脉也不容易发现,但即便如此,按这个药量服下去,小主先是会神思倦怠,渴睡,不出半年便神智失常,形同痴呆。
我的脸孔一定害怕的变了形状,我可以感觉到贴身的小衣被冷汗濡湿的粘腻。心中又惊又恨,脸上却是qiáng笑着道:果然看得起我甄嬛,竟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
温实初忙道:小主放心。幸而发现的早。才服了几天,及时调养不会对身子有害。他把银针慢慢别回袋中,忧心道:分明是要慢慢置小主你于死地,手段太过yīn毒!
我叹气道:后宫争宠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当真是防不胜防。我动容对温实初道:若不是大人,嬛儿恐怕到死也如在梦中,不明所以。
温实初面有愧色:也是臣疏忽,才会让小主受罪。
我温言道:大人不必过于自责。
他郑重其事道:以后小主的药臣会加倍小心,从抓药到熬制一直到小主服用之前,臣都会亲力亲为,不让别人cha手。
我正色道:如今当务之急是把要下毒害我的那个人找出来,以免此后再有诸如此类的事发生。我警觉的看一眼窗外,压低声音说:能把药下进我宫里,必是我身边的人。我觉得身体不适是从前些日子开始的,而月前正巧我宫里新来了十几个宫女内监。虽然我一早叮嘱了掌事的小允子和槿汐注意他们,但宫里人多事杂,恐怕他们俩也是力不从心。依我看,这事还要在那些小宫女小内监身上留心。
那小主想怎么办?
那就有劳温大人与嬛儿同演一出戏,装着若无其事免得今日之事打糙惊蛇。
但凭小主吩咐。
流朱,去开了窗子,我有些闷。流朱依言开了窗,我起身走到窗前,朗声道:既然温大人说我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说完朝他挤挤眼。
温实初会意,立刻大声说:小主近日chūn困贪睡,这并不妨。不如趁此多做休息养好身子也好。
我笑道:多谢温大人费心。
皇上亲自吩咐,小臣绝不敢疏忽。
那就有劳大人日日奔波了。流朱,好好送大人出去。我要歇息了。
温实初一出去,我立刻命小允子进来,细细吩咐了他一番,他连连点头。说毕,我低声道:这事你已疏忽了。如今按我说的办,细心留神,切莫打糙惊蛇。小允子面色一凛,忙下去了。
我只装得一切若无其事。到了晚间,小允子来见我,悄悄告诉我在宫墙底下发现了一个小dòng,像是新开不久的。我暗暗不动声色,心知有玄凌的旨意,除了温实初和他自己之外并没有旁人进过我宫里,这些伺候我的内监宫女也都没有出去过,必然是有人在门户上做了手脚偷偷把药运了进来。
我道:你只装着不知道,也别特意留神那里。只在明日煎药的时分让小连子和你、槿汐一道留神着,务必人赃并获,杀他个措手不及。
小允子切齿道:是。小连子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必跑不了那吃里爬外的小人!
夜间,我躺在chuáng上,隔着绣花的chuáng帐看着窗外明亮如水的月光,第一次觉得我的棠梨宫中隐伏着骇人而凌厉的杀机,向我迫来。
尽管我着意警醒,还是不知不觉睡到了红日高起。药还是上来了,一见几个人懊丧的神qíng,我便知道是没查出个所以然。
小连子道:奴才们一直在外守着,药是品儿一直看着煎好的,期间并无旁人接近,更别说下药了。
我不由得疑云大起,莫不是露了形迹被人察觉了,抬头扫一眼小连子、小允子和槿汐。槿汐忙道:奴婢们很小心。当时奴婢在厨房外与晶清说晚膳的菜色;小连子指挥着小内监打扫庭院,允公公如平常一样四处察看,并未露了行藏。
我端起药碗抿了一口药,依旧是有淡淡的酸味。我心头恼怒,一口全吐在地上,恨恨道:好狡猾的东西!还是下了药了!
槿汐等人大惊失色,忙一齐跪下道:定是奴才们不够小心疏漏了,望小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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