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拍着胸道:哪里是好事?说是难产,小王子出世时就没了气,张夫人在产褥期,哭得晕了过去,太医们正忙乱呢。
她迟疑一下,又道:听说,是因为张夫人平时cao劳过度,近期又心qíng抑郁才引发了早产,这下,陛下又该心疼她了。
碧落愠道:陛下该不该心疼她,是你该说的话么?
正说着时,释雪涧从她身畔走过,拉紧了衣襟,望着燕晴宫的方向叹息一声。
碧落蓦然想起一事:雪涧姑娘,你曾说,秦宫近期有小难,微见血光,莫非指的就是此事?
释雪涧唇角轻笑若冰雪:我能预知灾难,可惜却不能禳避灾难,算来也是件极可悲的事。
她能预知灾难?
碧落惶惑地看着她,盼能从她冰润玉洁的面容上看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来。
但释雪涧并未再说,只是缓缓戴上风帽,粗劣的棉质布料,衬得那如雪肌肤晶莹剔透,明明不甚出挑的容貌,顾盼之际亦显流光溢彩,清华四she。她微笑道:我在北地听讲佛理时,曾与慕容泓大人见过多次,和慕容氏也不算外人了。碧落姑娘如有空时,不妨到五重寺坐坐。
碧落随口应了,正要送她出去时,释雪涧又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正月廿二,有凤来仪,是个好日子,不如到寺中为慕容夫人祷祀吧!
碧落猛地顿住身子,眼看着释雪涧款款而去,泪水几乎滴落下来,忙仰起头,只往天空望着,生生将渐凉的泪意给迫回去。
青黛奇道:姑娘,你在看什么?
碧落哑了嗓子回答:没没什么,下雪了。
青黛抬眼看时,果然几片小小的雪花如柳絮般盈盈地旋转落下,然后越来越密,越来越大,终于酿成纷纷扬扬的一场鹅毛大雪。
这般大的雪,只怕一夜之间,便能将这缤纷绚烂的长安,覆成冰封雪雕的琉璃世界了吧?
但再大的雪花,碧落也看不到了。
她心里只有释雪涧临走的一句话。
正月廿二,有凤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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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道安在秦宫里又为夭折的小王子超度了三日,方才带了众弟子离去,此时已接近年关了。
苻坚虽是张夫人心存疑窦,但已近知天命之年,暗自揣夺着,这个孩儿可能是自己最幼小的儿女,因此颇是上心,如今小王子新丧,也是气沮,连廿四的小年夜也不曾好好过得,公事完毕后便陪在张夫人身畔,只怕她xing气高,月子里再落下什么病根来。
尽管将心思投到了张夫人身上,苻坚还是没忘了碧落,发现碧落身体平复后,居然让碧落随侍身侧。
朕正嫌随身宫女太柔弱了些,以后进出宫禁,你便随侍一旁吧!那日在御书房中,苻坚这样吩咐,然后看着碧落绿孔雀般招展的衣衫皱眉:朕不是让你少穿这些花花绿绿的衣裳么?
碧落自是不好说,她一心担忧苻坚再用看那位桃李夫人的眼光看着她,故意找了些俗艳的衣裳上身,只得答道:随在陛下身边的宫女,自然不能穿得太素了,否则有失仪之罪。
苻坚奇道:朕什么时候说你是宫女了?
碧落道:跟随在陛下身侧的,除了内侍和宫廷侍卫,便只有宫女了。
苻坚瞥一眼正看好戏的杨定,微笑道:哪个宫女像你这样执刀带煞,冷若冰霜的?而且宫女也不能到前廷去罢了,你会武功,做事又比男子仔细,就做朕的女侍卫吧!
腊梅香 轻剖愁意恨难裁(三)
碧落只得应了,回身看杨定时,已经不见了;等出了书房时,却见杨定正按着肚子,望着她那身衣裳,咕咕咕地笑,不由恼道:你笑什么?
杨定笑道:没什么,云侍卫!
一旁的内侍也在笑:碧落姑娘,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陛下让一名女子作侍卫呢!
碧落恼火,正要拔脚离去时,只听杨定压低了嗓子,柔声道:可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么?
碧落怔了怔,回头看时,杨定抱着肩,颇是放松地斜倚在宫墙之上,唇边笑意灿烂温和,明媚阳光之下,反而看不清眼底的颜色,只觉煜煜蕴光,有煦和如chūn的暖意,缓缓浸润过来。
不知怎的,碧落脸上忽然热了一下,心中没来由便放开了许多。是为杨定说了句,这是最好的结果,还是忆起了释雪涧临走时丢下的那句,正月廿二,有凤来仪?
第二日,碧落果然换了件莲青的衣衫随侍在一旁,苻坚盯了她整整半天,愣是没说什么;杨定却笑道:陛下,咱们大秦的第一美男子出现了!
碧落的确穿着青衣,却是男子的衣衫,连头发都绾作了男子的式样,带小冠,用碧玉簪子固定住,却将整张脸都显了出来,越发显得面如美玉,俊秀异常。
苻坚终于将眼睛投回手中的折子,只淡淡道:嗯你喜欢这样,那就这样装扮吧,是挺好看的。若真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儿朕把宝儿锦儿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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