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杨定没理慕容冲的话,只是怀了最后一丝期待,唤着那个女子的名字。
慕容冲向外走的脚步顿了一顿,看向怀中的碧落。但碧落似乎根本没有表qíng,只是闭着眼,如先一般呆滞地沉睡,仿佛从不曾清醒过,更不曾说,冲哥,我陪你
于是,慕容冲抱了碧落,珍宝般将她拢紧在跟前,缓缓离去。
而外面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下来,呼号的风声里,蛇状的闪电不时扑啦啦扯过半天边空,引来阵阵雷鸣咆哮。整个穹宇像倒扣的灰色锅底,迅速地酝酿发酵着,很快,一场六月里的bào风雨,痛快淋漓地倾倒下来。
天落泪,而杨定却没有落泪。
他只是哽咽着,哽咽着,将十指愈来愈深地*****坚硬的地面,由着指甲中涔涔渗出血,慢慢润湿黑褐的泥土。
杨定并没有能立刻离去。
在高盖以为已经将他安抚下来,考虑着下一步怎样将他送走时,他发现杨定发起了高烧。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高盖一边找人为他沏药,一边已忍不住责怪他:不过是个女人,便是漂亮些,也不至于天下无双独一无二!你要美人时,义父帮你留意着,找个比她好十倍百倍的,如何?
杨定靠在墙上,连笑容也苍白失色:可便有再多妇人,她还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天底下只有一个云碧落或者苻碧落吧?
他笑得呛着了,拿手指堵着唇低沉地咳。所有的潇洒不羁,洒脱佻达,不知何时已经卸下,一层层的虚弱和疲惫,伴着再也无法掩饰的痛楚,清晰地呈现在家人面前。
高盖叹气,心疼地将他揽到自己怀中。而杨定,那个曾有着天底下最明朗笑容的杨定,伏在他的肩上,竟是无声大哭。除了肩背的抽搐,高盖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只是,他的前襟,已有大团的湿热缓缓洇散开来。
再怎么老于世故,再怎么虚中守静,再怎么擅于处世,杨定依然是xingqíng中人,保有着最纯朴无华的赤子之心。
他就如最善于保护自己的蜗牛,终于肯丢开最坚硬沉重的躯壳,拿自己最柔软最真挚的一面与人坦裎相对,却被刺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并且,他根本不知该怨谁,该恨谁,所有刀锋剜过的阵阵锐痛,只能一个人默默吞下,苦苦承受。
这一病,便是七八日,慕容泓在众将的催促之下,已经再次开往长安,杨定也被高盖送入车驾中随行。
以慕容泓一天行十余里的速度,倒也不用担心杨定的休养。但杨定显然不打算再呆下去了。
义父,我想我该回长安了。晚间扎下营来,他向高盖提起:再不走,恐怕我已经走不了了。
高盖心中也明白,如果燕军收伏不住这个苻秦的年轻将领,很可能会除之而后快,以免养成未来的心腹大患。慕容泓之所以一直不曾表态,无非因为杨定是高盖的义子,当日又不曾一口回绝自己的招降,要等他病愈后再作打算。如今杨定高烧已退,jīng神渐复,也快到双方决断的时候了。
定儿!高盖盘算着劝道:当日苻秦如日中天,你留在秦国对你仇池杨氏恢复元气大有好处,我也便不勉qiáng你跟在我身边。只是如今苻秦衰亡之象已现,内外jiāo困,四面是敌,这等风雨飘摇的王朝,你去辅它做甚?
杨定仰面而笑,渐渐恢复明朗清澈的眼眸,凌厉地一转,沉声道:孩儿记得义父也曾教导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从小学兵法,习武艺,一为自保,二为辅佐明主,以助天下承平。秦王行事,虽然也曾多失偏颇,但到底能做到以民为本,惜恤子民;而燕军行事又如何?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高盖叹道:你该知道,燕军全是鲜卑人,他们被迫呆在关内十余年,受尽氐人欺压,如今又无粮糙补给,自然只能就地掳掠,虽然过火了些,到底qíng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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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们说下哦,《碧落》这篇,可能暂时又没法传出我心中的那个结局了。原本我自己找的那家,因为是比较大的出版社,流程很慢,网站方不耐烦,在经过一段很头疼的jiāo涉后,已将本文签给了另一家挺有名的出版公司悦读纪。这家的速度是可以保证的,不出意外估计八月应该可以出来了,可这家要求上市前网上锁结局。《风月》那本曾经有过网上结文六天,盗版纸书就上市的记录,可第二部的正版却出了意外,至今未能出版。毕竟目前以此为生,我对盗版也是很怕的。
征询一下亲们意见,是在一个不惹眼不吊人胃口的地方暂停更新,还是给大家一个网络版结局?(唉,是我不对,把我这饺子拍成锅贴吧!)
目前皎的写作qíng绪不是很好,可能在本月下旬传完这篇后会暂时淡出网络,好好调整一段时间。这几天我会尽量多更新,把能传的章节全传上来。
新书《倦寻芳》目前更新很慢,不过不会停,喜欢的就去收藏下吧!
丁香结 孤雁来去风雨骤(三)
鲜卑人和氐人,不都是人么?杨定冷笑:便是燕军回了关东,那里照样五胡杂处,甚至互相通婚,生儿育女,难不成鲜卑人要将氐人杀光?何况许多羌人汉人,又有何辜?连弱女稚儿都不曾放过!秦王虽兼并五胡,也不曾见他无故屠戮过哪族无辜生民!义父曾受过燕烈帝大恩,誓以慕容氏为主,孩儿不好qiáng请义父归秦,也望义父莫在迫孩儿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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