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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的安宁恬淡生活,仿佛淡化了所有刻骨的爱,所有嗜心的恨,让碧落渐渐觉得自己麻木了,只是凭着本能,想找一个温暖结实的肩膀,在孤独无助时可以靠一靠。

她找到了么?她不知道。只是在一个噩耗,一次拥抱之后,她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碧落进了宫,径自让人抬了舆乘,前往关雎宫。

她令人打探到的消息,苻坚在两仪殿重新安排了防务后便去了关雎宫,一直不曾出来。

李嬷嬷和云嬷嬷早已知道了碧落身份,自然飞快将她放入,却带了几分愁意,指了指宫内的石山。

碧落沿了蹬道踏上当年夜遇苻坚的那座石山,远远便见苻坚孤零零一个人立于亭中,遥望着西北的方向出神,不时发出无意识的零碎咳嗽,那身简朴青衫包裹下的身躯,更显得衰迈苍老。

父王,高处风大,若是咳嗽,还是到下面歇着吧!

碧落走过去,额间已微微冒汗。

苻坚回头见了碧落,看了看她的肚子,虽然穿着宽大衣衫,用披风半掩着,可近处依然一眼可见其累赘高挺了。

你这么重身子,又跑来做什么?

他皱眉,拉她在亭中坐下,眼底却有一丝宽慰。

碧落微笑道:我在家里闷了,杨定让我多走动走动。父王在看什么呢?这一年又一年的,桃花又谢得差不多了。

苻坚目光缥缈起来:哦,朕在看西北方的一处地方

碧落心中一跳,脱口道:父王,阿房城毕竟只是弹丸之地,坚持不了多久,慕容他们早晚会回他们的关东去。

苻坚的目光骤然锐利,冷笑道:哦?你以为朕在看阿房城?呵,朕知道慕容冲那小子恨死朕了。朕这一辈子看错了很多人,尤其是他,朕居然把他当成只知吟花弄月的无知少年,着实错得离谱,乃至今日被他bī到这等窘境,也是当有此报!只不过,他被朕当作女人睡了好几年,即便当了什么狗屁的糙头皇帝,也不过是个让人戳脊梁的男宠皇帝而已!说不准下次再打败仗,仗着一副好皮相邀宠取媚,让几个大男人睡上几夜,还可反败为胜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朕居然以为这狗东西会念旧qíng,去年特地把初相遇时的袍子翻出来赠他,还真够可笑的!本该赐他些女人衣冠脂粉,多让他显显本色才对!

他虽笑得开怀,碧落却没应和他,黑黑的眸中渐渐涌上泪水来。

苻坚不觉沉了脸:哦?你还念着那厮的好么?朕听说杨定对你不错,虽然不大留宿在你房里,可你吃的用的,全是府中最好的,再艰难也不肯让你受半点委屈。

是他很好,女儿很知足。

碧落qiáng笑着,将泪水bī回去,再不敢说,她的泪水,只为苻坚一反常态的破口大骂,只为一个女儿对于父亲的心疼,还有,对于他和慕容冲那种已经无法评述的复杂关系的痛心。

苻坚面色略霁,重又站起身来,指往西北方:朕在看五将山。若有机会,朕真想去一次,去看看,你母亲最后呆过的地方,还有安葬的地方。

苻坚再没有提起慕容冲或苻晖的事,反而回忆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和他温雅的青衣兄长、淘气的不言表妹。

零零星星的过往,积了岁月的沉淀,泛着美玉般的光华,清润如一缕甘泉。

当山河破碎,家人零落,他还在怀念,怀念年少时最诚挚却最苦楚的那份感qíng,居然,无怨无悔。

到傍晚回去时,碧落又转到奶娘家去瞧了瞧,却见家中更是紧巴,隐隐听得说,有贫穷的人家,实在没法活了,甚至有易子而食的,让人不寒而粟。

当此困境,想帮太多人自是不可能了,碧落回到府中,便先去见秦韵,让她叫人送些粮食到南城奶娘家去。

秦韵略一犹豫,便传人快去准备,然后又对了铜镜发愁。

碧落奇怪,问道:怎么了?

秦韵愁道:我怎么觉得我这些日子越来越丑了?

碧落不觉失笑:有了身子,自然会憔悴些,生下孩子来不就好了?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定,他哪会计较心上人的容貌?

当日碧落被他从棺木中抱出时,早已丑得没有人形了,他还不是一样当成宝贝般看护着?若不是后来碧落着实太伤他心,只怕他还会这样护着她吧?

误佳期 独抱影眠灯花落(四)〖实体结局篇〗

可我不是他的心上人。

秦韵撅起嘴,将镜子反转过去,撑着下颔望向碧落:他只喜欢我笑得漂漂亮亮,说我一对酒涡儿和姐姐一模一样。

碧落震惊得猛地坐直身,惊动了腹中胎儿,不知是伸了拳还是踢了脚,把碧落痛得脸色发白。

秦韵大惊,忙扑过去叫道:姐姐,怎么了?

碧落顺过气来,勉qiáng笑道:没什么,小家伙不安份呢。

她抬起眼,望着秦韵虽不如自己美貌,却远比自己青chūn活泼的面容,微笑道:韵儿,你别疑心杨定。他待你好得很。

秦韵工笔细描般的柳眉弯了起来,笑道:我没疑心他啊!我也知道他待我好。他和我认识没两天,便把你和他的事告诉我了。他说我笑起来很像你,还说可惜得很,你很少会笑,如果你能和我一样常常笑着,他便是放开你,也不会觉得这样累。

碧落如饮了醇酒般头脑昏沉,实在不明白这女子怎么还笑得出来。她吃吃问道:你你既然早就知道,怎么还愿意跟他?怎么还会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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