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开,是你们么?
我终于叫出了其中一人的名字,他是萧宝溶的贴身近卫。
那人立刻踏前两步,失声道:公主,真是公主么?
我垂头看自己,衣衫零落脏破,发髻散乱枯gān,撞破的额上包着厚厚的布条,削瘦苍白的脸上也有刮擦出的伤痕,不知如今憔悴到了怎样的程度,竟让这些看着我长大的惠王府近卫都认不出了。
喉咙堵塞着,我哑着嗓子叫道:我三哥呢?
这时,只闻身后传来极温和却极伤感的熟悉男子口音:阿墨!
猛地回头,泪水顿时汹涌。
萧宝溶一身云过天青的袍子,月白色的披风,缓缓自月下走来,容貌虽是憔悴,却不改一惯的优雅秀逸,清浅的微笑如一池清水中瓣瓣绽开的雪白菡萏。
甩开拓跋顼忽然握紧我的手,我哽咽着奔过去,一头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在杜蘅清香扑头盖脸将我笼住时,已哭得泣不成声。
阿墨,阿墨
萧宝溶呢喃着我的小名,抚着我的发,心疼地用他凉凉的唇触了触我的眉梢。
放开她!
是拓跋顼忍无可忍般的怒叫。
吃惊回头时,拓跋顼眸光灼烈而愤怒,手中宝剑已然出鞘,剑锋如秋水微漾,光色清冷,正对向萧宝溶。
萧宝溶打量着他,然后低头问我:他就是你一直想找的那个少年?
我不答,只是回忆起当时苦苦寻他的忧伤和思念,蓦然觉得我着实天真得可笑,连带现在的心境也荒芜苍凉起来。
我的爱qíng,从开始就是个荒谬之极的错误。
一次次地试图寻求一个结果,一次次地让自己碰个头破血流。
萧宝溶继续道:他也是魏帝唯一的弟弟,当今大魏的储君。
我低声道:是。不过,他和拓跋轲闹翻了。
萧宝溶淡淡而笑:真的闹翻了,他就不可能还带着你好好站在这里了。拓跋轲有八个弟弟,除了这位,他对哪个心软过?我要带他回大齐为人质。
他吐字虽是向来的温和轻软,却字字清晰。
拓跋顼听在耳中,眼中已燃起簇簇火焰,哼了一声,只望向我。
我再不知期盼他逃走还是被带回大齐,牵着萧宝溶的袖子别开脸,不去看他一眼。
==================
谢谢亲们的花哦,真喜欢!今天偶继续两更,表达一下偶还是有点小良心的滴汗~~~~
负东风,似被前缘误(五)
萧宝溶轻轻一挥手,身后立刻传来格杀打斗之声。
阿墨!
刀兵jiāo击之中,拓跋顼居然还叫了一声我的小名,掩不住的又怒又痛。
忍不住回头时,他的剑光如水银泼洒,并不见得特别凌厉,但他腾挪之间,淡色的袍袂扬起,如同肆意展翅的巨鹰,所经之处,血光纷扬洒落,再看不出半点受过重伤的亏虚来。
望着连连受伤的亲卫,萧宝溶低叹:这人的身手果然天下罕见,怪不得拓跋轲如此看重!
虽是月光浅淡,我也能看到萧宝溶不时紧皱的眉宇,已有了浅浅的细纹,风度虽是清逸,但举手抬足时的疲倦和忧郁,不经意便流溢了出来,让人揪心不已。
天知道,我在青州忍耐着苦楚折磨的时候,他在青州外又过着怎样风餐露宿日夜忧心的日子!
南齐局势瞬息万变,他出来这么久,也不知现在宁都那边会不会发生变故。
而我们想回宁都,自然离不开这些近卫的贴身保护。
眼见拓跋顼剑光纵横处凶猛异常,虽然一时无法突围,但近卫们想拿下他,不死伤一二十个都没法办到。
可萧宝溶身畔的高手已经所剩无几,哪里再经得起损伤?
略一沉吟,我走向前一步,高声道:他身上有伤,攻他右臂和后背!
话未了,便见拓跋顼给刺了一刀般全身震动了一下,一双深眸转向我,是不可置信的恨和伤,而剑法,也在顷刻间散乱无章。
既露了破绽,立时有人刺中他的右臂,将他掌中宝剑击落,又有人一剑扎在他后背,正是原来的伤处。大片的鲜血,顿时如泼墨般染遍他的衣衫。
近卫们一拥而上,扳了他的手臂,将他紧紧执住押上前来时,他盯向我的眸子中有氤氲的水汽,却不曾落泪,甚至被拖到跟前时,那层水汽也不见了。
他冷漠而平静地望向了萧宝溶,说道:早知今日,当日我在悬松谷就不该手下容qíng!
萧宝溶淡然道:没错,当时是你故意留了给齐兵留了退路,大约也是出于对阿墨的qíng份吧?可你的错,不是在于对本王容不容qíng,而是对阿墨到底有没有qíng!你在相山弃她而去,又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尽折磨,本王实在想不出,你对阿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qíng!想专qíng就该专qíng到底,想绝qíng也可以绝qíng到底,这样拖泥带水的感qíng,只会害得阿墨寝食难安!
给萧宝溶几句话说到心里去,我的鼻子又酸起来,忙侧过脸去,不声不响地擦泪。
萧宝溶将我挽到身畔,拿了自己洁净的袖子帮我拭泪,叹道:别哭了,本就给折磨得不成个人样了,还哭得跟只花猫似的,三哥可就不疼你了!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