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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火起,站起身来,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席上,怒叫道:我不是他的妃子!我根本不是魏人,魏帝见鬼的圣旨对我来说不比狗吠驴吼高明多少。我讨厌拓跋轲,我也讨厌你。没遇到你之前,没遇到拓跋轲之前,我都不晓得痛苦两个字该怎么写!是你们弄脏了我!是你们让我怎么也洗不gān净!是你们让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恨你们!

我一边叫骂着,一边狠狠的踢着他的腰部和背部。

记得他拥有着紧硬如铁的肌ròu和臂膀,应该不会畏惧我这么点力气的拳打脚踢。

可大概因为他受了伤,透过鞋尖传递来的触感,居然很柔软,棉花一样由我打着,并无半分力道。

当我把最后几个字骂出口来,尖厉的声音已不自觉地咽哑下去,喉中的气团冒出了腾腾的水汽,一头便又要扑出眼眶。而脚下不由便软了,再也无法向他使蛮力。

心灰意懒地不想再试图与他沟通,我转过身,bī回那不该再流的泪,便向外走去。

吸着鼻子正要跨出舱门时,只听拓跋顼低声道:你错了。皇兄没把你当公主,也没把你当jì女,只是把你当成了喜欢的女人,一心一意想留你在身边,想你也能一心一意对待他。

这话像芒刺般刺耳刺心。

我恨恨回过去瞪他时,他正半支起身望向我,深眸中那抹墨蓝悲哀而无奈,闪着幽幽的莹光,分明在谴责着我,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疼痛与怜惜。

不想再去探究这人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已经没必要了。

到现在还在帮他皇兄狡辩,说什么他对我一心一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听他口吻,难道一直以来还盼着我对拓跋轲一心一意不成?

如果萧宝溶没来,我和他真的不得不在一起了,只要拓跋轲说一声要我,他还会打算立时拱手相让?

那么,我对他拓跋顼又算是什么?

他又认为我有几颗心?

可以碎上几次?

痴心错付已久,到现在还不清醒,只见得我自己的愚蠢。

当断还是断了吧,保得他平平安安衣食无缺,也就算还了他最后几日对我的周全照料之qíng了。

阿墨!萧宝溶在外唤我。

来了!我应了,冷漠僵硬地再扫了拓跋顼一眼,不理会他给扎痛般的眸光凝缩,将手递给萧宝溶,让他挽了我缓缓离去。

怎么这么快就吵起来了?萧宝溶问我。

以后都不会再吵了。我答道,我终于记得了,他是魏帝的弟弟,魏国的臣民。我不想让一条会咬死自己的毒蛇太靠近自己。

云宵暗,恨无双翠羽(四)

月色溶溶,江水沉寂。

细碎的波光粼粼浮动,一层层的反she着月华的美好,大片的水面澄澈如冰雪,连肝胆都一时为之通透。

可那再美好的风光,也只能远远观望着。如果真的想相融于这片美好之中,除非是不要命了,白白将孤魂野魄jiāo付给这海市蜃楼般的幻景中。

夜间入睡时,我只觉得冷。

仿佛那江水中的寒气,透过木制的舱底,团团地将我笼住了一般。

萧宝溶和我睡的茵席甚是靠近,我便不声不响地爬过去,和小时候一般,窝到了他的怀里。

傻丫头!

萧宝溶在睡梦中呢喃一声,微笑着将我揽过,薄绸的中衣袖子笼过我面颊,好闻之极的杜蘅芳香。

他的手指常常很凉,但躯体还算暖和,至少比我的要暖和多了。

我满足地叹一口气,侧耳听着他匀称有力的心跳声,舒适地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下船乘车,直至傍晚到一处驿馆住下,我再也没向拓跋顼的方向看过一眼。萧宝溶也没再提起他,只是不时皱眉沉思,看来心事重重。

我忐忑问道:三哥,你是不是为我回宁都后,不得不面对萧彦担心?

萧宝溶摇了摇头,这倒还不急,你刚回来,总要休息一段时间。何况萧彦叫人假扮山贼私自劫你,才会害你会沦入魏人之手,以他的xingqíng,倒还不至太过凌迫。只是

我一听萧彦暂时不会bī我,已是松了口气,追问着萧宝溶:那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萧宝溶清明透亮的瞳仁中,慢慢跳动出细微的锋芒。

他轻描淡写道:太安静了,安静得连我安排江南接应的兵马都不见了。

他说得平淡,听到我耳中却是惊心动魄,失声道:宁都,出事了?

以萧宝溶如今的地位,安排下去的人手谁敢不经心?

我这温文尔雅的兄长,一旦掌握朝政,清浅微笑中的雷霆手段同样令对手胆战心惊。

孤身犯险离开这么久,朝中局势多半更是动dàng不安。我甚至已经预备好回去后要好好帮助萧宝溶,一起应对可能的变故。

难道已经来不及了?

萧宝溶显然也是头疼,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撑着额角,低低道:出没出事,凌晨前应该有消息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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