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忙住了手,站在那里等萧宝溶发话。
萧宝溶的眉很轻地一跳,笑得无奈,气消了?
我扭头望向拓跋顼,他也正向我凝眸而视,墨蓝的深眸已是雾气氤氲,水光一片,看不见眼底的神色,只有眼圈很红,也不晓得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疼痛。
但我心里的确给人拧绞般地疼痛起来,眼前热乎乎的一团,把手一摸,竟是湿润的泪水。
我没什么可气的,他也不配。我用力地吞咽着喉嗓间的气团,向萧宝溶道:我不想见着他,把他押车上去吧!
萧宝溶没回答我的话,却走到了拓跋顼跟前,一丝冷笑也是出奇的凛冽,如果照你们兄弟折磨人的程序来,下面是不是该bī着你向阿墨叩头道谢?
拓跋顼眼底泪光渐渐逝去,冷然盯向萧宝溶,凉薄地笑,你可以现在就下令杀了我。
萧宝溶忽然一扬手,居然也是一耳光,响亮抽在拓跋顼的面庞。
没等他恨怒抬头,萧宝溶已寒声道:拓跋顼,你没看到阿墨哭了么?我令人掌你嘴,不过三五下,她便已不忍心;而你当初,到底要有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眼看着她给人掌嘴上百下,还bī着她向你叩头道谢?从那时候起,你已经失去了任何对她的未来指手划脚的权力!纵然武艺再高,你也根本算不上是个男人!
他转身为我拭泪,冷淡道:我很想趁着我有权力处置你时把你碎尸万段。不杀你的唯一理由,是不想阿墨伤心。你根本配不上我的阿墨!
拓跋顼眼底的仇恨和愤怒随着萧宝溶的话语逐渐失去了锐气。
他默默地望着我,眼底一片寂然,看不出任何的凄怆和悲哀。
而我瞪着他,恨不得将他那张漂亮的脸庞剜出个dòng来。
他一低头,再不说话,拖着镣铐,一瘸一瘸地往外走去,掌嘴不过是场折rǔ,并没让他受伤,但他倔qiáng挣扎给bī得跪倒时,腿部应该给踹伤了。
再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酸涩苦辣,我在萧宝溶挽扶下默默登车,倚在他身畔发呆,连许久没见的车外江南风光都懒得看了。
萧宝溶一直紧握着我的手,许久,才柔声问我:阿墨,怪不怪三哥?
我揉着眼睛咕哝道:我为什么要怪三哥?
萧宝溶沉默片刻,道:你并不舍得我向拓跋顼动手,也不喜欢我骂他。
我qiáng笑道:我怎会不舍得他?这人心狠意狠,满心满意都只有他的江山,我也恨透了他,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萧宝溶微笑着刮我鼻子,是么?
我红了脸,由不得地郁闷:只是见他委屈的模样,心里还是难过。我我到底狠不下心吧!
萧宝溶低叹:何止狠不下心?你根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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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声袅,休问定何如(三)
我等着他说完时,他却止了声,微凉的指尖缓缓地游移在我gān涩的面颊上,眸光如琉璃般透明着,chūn日煦暖柔和的光泽。
阿墨,日后一定要找个比这人可靠的男子依托终身。
他终究这般说了一句,让我惶惑不解。
找个比拓跋顼更可靠的男子我还有这机会么?
灰心地不去细想,把脚蜷到椅垫上,枕了萧宝溶的腿卧着。萧宝溶便垂着眸,宽宽的袖子流水般优雅拂动,随他抚我发髻的动作,轻轻游过肌肤。丝质的温柔触感和杜蘅的芳郁气息让我一阵阵地心旷神怡,渐渐耷拉下眼皮。
有萧宝溶护在身畔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好。
不晓得入了宁都后会面临怎样的困境,我只愿这路能长些,再长些,将眼前的美梦拉得久些,更久些。
可惜是路都会有终点,是梦都有清醒时。
车身猛地一顿时,我已惊醒过来。抓着萧宝溶袖子坐起时,只听车外已有人恭敬说道:惠王爷,摄政王遣末将护送王爷和文墨公主回京!
萧宝溶微一蹙眉,又迅速舒展开来,待车前锦帘掀开,他已能温文答道:哦,是百里将军啊,有劳了!
够着脖子瞧时,车前正有一高大魁伟满脸虬髯的武将行着礼。依稀记得萧彦部属中有个武将百里骏,力大无穷,擅使双锤,想来便是此人了。
听得远近有马蹄声,想来带来的兵马并不少,说是护送,无非是监视看押我们。前途未卜,甚至可能是灾劫重重,难得萧宝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平心静气地应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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