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是臣弟的错。他垂着头,慢慢地说道,请皇兄别再生气,多加保重!
永兴帝脸色削瘦萎huáng,深深的眼袋随了眼中怒火的跳动而震颤不已。
他实在病得不轻了,连半撑起身都万分艰难,可断续说出的话依然凌厉伤人:生你的气?朕敢么?你身为皇弟,手揽大权,bī得朕都不敢不听从你的话!好你qiáng悍,你厉害,你心机深沉可有你这么顾前不顾后做事的么?只为一个阿墨,把宗庙社稷都抛了不理,生生地断送到外人手中!既是如此,你何必来抢朕的权柄?再不然你索xing一刀砍死朕,自己坐了这龙椅也罢,好歹这江山还在自己人手里而朕,朕也免去了这个亡国之君的恶名!
萧宝溶伏地叩地,已给骂得哽咽不住,只是俯首认罪:是,是臣弟不肖,断送了大齐江山!臣弟听凭皇兄处罚!
永兴帝qiáng支着身,一扬手,已是狠狠一巴掌甩在萧宝溶脸上,指着他鼻子喝骂:你给朕滚远点!朕不想见你假惺惺的模样!沦落至此连朕都未必活得过明天,何必再说这好听的话来显示你的高义?你你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吓得一旁的宫人急急上前服侍。
萧宝溶也支起身,要去扶永兴帝时,永兴帝虽是软趴在chuáng沿,竟是撑着又一耳光甩到他脸上,怒喝道:滚滚,你这不肖子孙丢尽了大齐列祖列宗的脸!
萧宝溶láng狈地退到一边,抓着chuáng棂,也似失了全身力道,无力地坐下身去,被击溃了般将头埋到臂腕间,竟似在无声痛哭。
这正是他一败涂地,不堪忍受的时候。
我咬紧丝帕,支持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悄悄地领着小惜退了出去。
萧宝溶希望能在我跟前维持住最后的尊严,必定不愿意我看到他这般受委屈的qíng形。
可我要怎么忍受,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被政敌践踏后,又被亲人这般羞rǔ凌nüè?
他是惠王萧宝溶呵,要不是因为我,他怎样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目前的qíng形,还不是最难堪的时候。
两天之后,他将当着天下人的面,代表着曾经的齐皇室,率着文武百官,向曾经的臣僚跪地称臣,然后继续他可能再也结束不了的囚禁生涯
我忽然发现,我宁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也不要我的三哥承受这些痛楚和绝望。
这些零碎的屈rǔ于一向清贵的他,像时刻凌迟着他的刀锋,并且根本看到不结束的时候。
还不如一刀被人砍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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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两天啦,再次和亲们呼叫:鲜花啊鲜花!偶下个月就不和亲们要啦,有花的亲这个月希望能尽量给偶哦!看看最终能冲到多少花呢!
清梦断,一夕成憔悴(四)
我终于没有去见惠王和永兴帝,甚至接下来的几天中,我安份地呆在蕙风宫寸步不出,静默得如同自己根本就不存在。
可每一天的安静中,我都在煎熬中等待,等待萧宝溶和我不可掌控的命运。
萧宝溶果然顺从地归降了萧彦。
听说,他是第一个手捧御玺向萧彦称臣的人,也是第一个称萧彦为皇上的人。
舆qíng大哗,各式鄙薄他的流言,果然立时传开,从上层官员的私邸,到平民百姓的坊间。
贪生怕死,屈身事敌,不知羞耻
即便压在我头上,我都会给压垮,何况琼姿雪质的萧宝溶!
我无法想象,这些内外jiāo困的难堪日子,他该怎样度过!
我始终没去看他。
不仅是因为想给他留点尊严,更是没有勇气看他受到这样的折磨。
他所承受的所有,都是因为我。
而我只能无能为力地袖手旁观,袖手旁观!
而萧彦的地位,终于随着萧宝溶和以他马首是瞻的惠王一系臣子的屈服而日益稳固,渐渐坚若磐石。
永兴八年初夏,齐永兴帝萧宝隽因病禅位给原征西大将军、摄政王萧彦。因其病卧难起,禅位仪式由惠王萧宝溶主持。萧彦继位,改国号为梁,定年号为天临,上萧宝隽尊号为圣武天王。
我一直觉得萧宝隽的这个封号是萧彦有意在讥讽他。
圣或武,我这大哥但凡有一桩,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他那样恶毒地rǔ骂萧宝溶,将如今的国破家亡全都归疚在他身上,可曾好好想过,是谁让萧宝溶从原来与世无争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被迫成为有违本xing的大齐权臣?
我不晓得萧宝溶的屈服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因此受尽委屈,被人百般诟病,但这一场本该血雨腥风的改朝换代,的确在无数臣民的心惊胆战中风平làng静地完成了。
不论政变的漩涡中心京城,还是紧临青州的广陵,远在东南的jiāo州,无数双眼睛盯着,不知多少人暗中蓄了把劲,防备着别人,同时预备着攻击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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