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
他叹息般地呢喃着,侧一侧身,像个小孩般将头部埋到了我的怀中,乌黑的发,如绸缎般铺了下来,柔滑地淋在手指间。
我心里突然也便如他的发丝那般柔软起来,软得我抱着他的头,只想呜呜咽咽地哭。
可我偏又不敢哭,我怕哭出声来,惊醒了他看来还算安谧的睡眠。
这么多个日夜以来,我孤单着,他更孤单着,并且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大约不曾睡上半个好觉吧?
他养护我一场,我也白白和端木欢颜学了那么久的所谓权术兵法,如今竟只能这般眼睁睁看着他的悲惨,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第几次将眼底的泪水bī回去,将头靠在萧宝溶的肩部,正昏沉着快要睡着时,房门口忽然传来尖鸭嗓的传唤:惠王爷,时候不早了,该回上阳宫了!
萧宝溶受惊般地身体震动了一下,让我心下也是一搐,忙将他搂得紧了些。
萧宝溶的浓睫柔软地划过我的面庞,微微的痒,略抬了身低头瞧他,初从睡梦中睁开的眼睛带了本原的冰明玉润,却在与我对视时泊上了一层怅然的迷离。
外面在叫我了么?
他含笑问我。
我点点头,恨恨盯向屋外那些闪动的人影。
我以为我算是不幸的,两度落到魏人手中,受尽委屈;谁知连我如此风华绝世的三哥同样落到这样的境地,连走一步都被这些下贱宫人管束!
三哥很好,没事。
萧宝溶一眼看出我的恨意,站起身,拂着衣角说道。
他的笑容温软如chūn水,柔柔地漾了过来,让我略感宽慰,压抑着心底的难过,勉qiáng笑道:三哥,现在你可以常来看我了么?那明天再来陪陪我罢!
也许,更需要陪的,是我这个三哥吧?
萧宝溶并没有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微笑道:你没事也可以去上阳宫看看三哥。大哥也挺挂念你。
清梦断,一夕成憔悴(六)
我想着那日看到萧宝隽那般为难萧宝溶的模样,依然很是恼恨,只是当了萧宝溶的面不敢显出,点头道:好,我没事就去看三哥。
我想看的,只是萧宝溶而已。
至于萧宝隽,便是重病在身,我也不能原谅他那样斯文全无地伤害萧宝溶。
我实在怀疑,他对弟妹的所谓手足之qíng,到底能有多深。我是个女儿家,将当物品扔来送去还好说;萧宝溶向来对他恭敬,即便后来掌权,也不曾起意夺他皇位。
他自己无能,给萧彦bī得退位,焉能迁怒本就处在刀丛冷箭中的萧宝溶?
萧宝溶微微笑着,扶了我的肩,将我端祥片刻,忽双臂一揽,已将我紧紧拥到怀里,极清醇低沉的声音萦在耳边:阿墨,一定记得去看三哥。三哥很想你。
我也想三哥啊
我虽这样说着,心头却因他的言行无端端地漏了一拍。讷讷地反手环了他的腰,我与他紧紧相贴,分明感受到他的胸腔内,正怦怦地跳得剧烈。
萧宝溶便笑得宽慰,柔软的双唇亲一亲我的额,才双手捧住我的面庞,轻声道:阿墨记住,先保全自己,再设法保全三哥。
我霎眼,不解。
如果能忍受将自己jiāo给一个夺了自己家国的老男人,保全自己应该不会太困难。
可我该怎样保全三哥?
外面那万恶的老内侍又在催促:惠王爷,该回宫了!
萧宝溶不答,却将我放开,再深深望我一眼,方才转头离去。
那老内侍望了我一眼,忽然显出几分疑惑,转头问萧宝溶:惠王爷,您有和郡主说明白么?
萧宝溶淡淡道:郡主自然明白,不用公公cao心。
我却怔住,不由问道:什么事?
老内侍又将我细细打量一番,大约认为我的反应太过平淡,终于忍不住问道:惠王爷应该已经告诉了郡主,皇上打算近日内纳郡主为妃吧?
萧彦?纳我为妃?
呼吸有点困难,但望着萧宝溶那身清淡得让人心疼的修长身影,我平静地回答:哦,我知道。惠王早和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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