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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轲是我的死敌,我生父是他的杀父仇人,北魏也从不曾放弃吞并江南的野心。

我从反目相向囚住他的那一天起,便已清醒地意识到,于公于私,于国于家,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仇敌,而不是qíng人。

他这样利yù熏心的人,也不可能当真抛开一切当什么驸马,否则他这几年辛辛苦苦在北魏建立自己的势力,为的又是什么?

我拼命地bī着自己清醒,即便他和我再亲热,我也必须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我不想再沦为他人的玩物,也不想再被他人利用。

何况,我的身后,还有毫无抵抗力的萧宝溶,一国之君的萧彦,以及无数听我号令的臣僚部属。

一步错,步步错。我不要落到萧宝溶那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凄惨下场。

拓跋顼的唇又凑了过来。我紧紧抿着,努力想别开脸。

可几年不见,他的霸道工夫,倒是和他的兄长学得更上层楼。他一手扣了我双臂,一手禁锢住我的后脑勺,俯下身,竟在我的唇上咬了一口。

我疼得张口呻吟时,已听得他咕咕地低笑一声,用近乎蛮横的力道侵入,猝不及防便深深窜了进来,迅速地缠住我,包住我的舌,激烈而放肆地重重旋动翻转。

分明是压抑已久的热qíng,在这一刻如火焰般汹涌喷出,直要将我溺毙焚尽。

忽然被唤起的愉悦,夹杂被突袭的不适,让我一阵头晕眼花,身体直往下坠,却又被他紧紧束缚着,丝毫动弹不了。

现在,我倒是相信,这几年来他真的没碰过女人了。

他和萧宝溶的技巧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萧宝溶让人漫步于和风细雨中,温柔沁人,于不知不觉间*****蚀骨;他却像个迫不及待想将猎物占归己有的土匪qiáng盗,要将我连皮带骨生生吞入,好与自己融作一体。

懒画眉,东风余几许(六)

我该厌恶他的,我该更用力地挣扎着推开他。

可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眶竟然湿了,温热的液体迅速滑下了面颊;而我的唇舌,分明最大限度地纵容着他的占有和掠夺,甚至努力地传递着我带着颤意的生涩回应。

我听到自己呜咽出声时,我的卧房中似乎也下起了雨。凉凉的水滴,一滴一滴滚在我烫热的面庞。

阿墨,别哭,别哭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行不?

睁开眼时,这个学全了他哥哥蛮横霸道的年轻男子已经放开了我,清好的面庞湿润一片,眼底又是水晶一样的透明,正簌簌滴落下来。

松开我颤栗的身体,他用着极柔软的姿势轻轻将我拥住,面颊与我相抵着,竟是低低的失声痛哭: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是我的错。我已悔了四年,恨了四年。我不想再悔四十年,恨四十年阿墨,别再恨我

我恨他吗?我恨他吗?

我当然恨他!

荒唐的相遇,荒唐的相恋,荒唐的擦身而过,以及,他对他兄长荒唐的成全,对我荒唐的伤害。

我恨他入骨,偏又在此时与他紧紧相拥,泪水和他的泪水流溢到了一处,只知紧紧抓住他的前襟柔软的棉质衣料,颤抖着,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而他那样结实如铁石的身躯,居然也在颤抖。

蜷在他的怀中,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哭泣时的抽动。

他喜欢我,经过彼此间那么多次的伤害和背叛,他的确还喜欢着我。

以他如今的身份,犯不着为了对我或大梁施展什么毒计而如此失态地痛哭流涕。

这一认知让我心口愈加地疼不可耐,仿若我还是以前相山那个傻傻的小公主,傻傻地喜欢着那个连姓都不晓得的美好少年,为他的欢喜而欢喜,为他的悲伤而悲伤。

做我的妻子,好么?

许久,他将我放回chuáng沿坐着,扶了我的双肩,喑哑着嗓子问我。

我不出声,起身到妆台旁的银盆架子上,用帕子湿了盆中的清水,洗去脸上的泪痕。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不敢离开半步;见我洗完了,才取了帕子,也不嫌我用过的水污了,就在那水中也洗了。忽见我抬步走开,立刻掷了帕子紧随在我的身后,低低道:哪里也不许去!不准再算计我!

他说得倒坦白。

喜欢我,却防着我;就如我可以为他落泪,却依然不敢相信,他来找我,会只是为了做我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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