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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正眼珠转了转,回道:gān爹已猜到主子会这么说,已都吩咐过了。这宝贝既然是赏赐之物,gān爹乐意转送于谁便都无妨,主子若不收,就是嫌他轻慢,不愿受这个礼,奴婢们也都不好回话

高暧原本一见这东西便觉称心可意得紧,若真的被拿走了,肚里定然觉得空落落的,只是前番因着徐少卿才退掉了崇国那场和亲,如今又平白要他的东西,总觉得心头忐忑,怎么也安生不下来。

可看对方盛qíng难却,自己若是不收,只怕以后更不好说话,想了想之后,便道:既是这般,本宫便收下了,烦你亲自跑一趟,替我回复徐厂臣,就说云和多谢了。

奴婢遵命。

冯正打了一躬,却没走,跟着又道:主子,gān爹还jiāo代了一句,说咱们这后殿地方宽绰,左右也无用,闲着甚是可惜,不如辟一块出来建个佛堂,主子平日诵经时也好有个清静所在,不知

他面上仍笑着,眼却向上抬,去瞧高暧的脸色。

这事不急,你先去吧。

她吩咐着,开始闭目捻动佛珠。

冯正察言观色,当下也不再说,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前脚刚走,高暧便又睁了眼,望向妆台上那尊玉观音。

此时日头正高,融暖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让那玉像身上泛起一层柔润的荧色,恍然间竟似祥光万丈,真身降临。

她不由看得有些呆,竟不敢再伸手去触碰,起身跪倒,合十拜了拜几拜。

翠儿待她礼毕,这才近身道:公主,这位徐厂公对你倒是很不一般啊。

高暧撇过头,见这丫头先前的担忧之色全不见了踪影,眼中蕴着笑,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脸上不禁一红,便斥道:不过是送件东西而已,哪里不一般了?

公主可真是宽心,人家前番刚使计救了你,如今又巴巴的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来,你可倒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给揭过去了,若换作公主你,该如何想?

高暧登时没了词儿,这番道理她自家心里也清楚得很,可就是不懂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这般待自己。

她是个没心机的人,如今又被皇兄恼了,合着整个后宫也没人待见,这辈子注定是闲废的,而他是东厂提督,天子身边数一数二的红人,却来攀附自己,究竟有什么用?

莫非

只听翠儿又道:公主,奴婢这儿有句话,说了你也别恼。

知道我恼,便不用说了。她起了身,自顾自的走回榻前坐了。

翠儿噗嗤一笑,心里知道她的脾气,不过使个小xing而已,便凑近道:其实这话打从回宫路上奴婢便提过醒,徐厂公虽说在外名声不好,但对公主你却没半分不恭,如今咱们这儿活脱脱就像个冷宫,谁也不理,谁也不管,以后可怎么好?可若是能有徐厂公照拂着,那便不同了。再者,他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没准哪天圣上高兴时提一提,之前那些恩养说不定便都回来了。

高暧闻言默然,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只是不明所以,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落不到地上。况且自己虽说闲居在这里,可好歹还有个公主封号,若是与他搭上了gān系,真不知算作什么道理。

翠儿像是瞧出她的顾虑,便又道:奴婢知道公主心里顾着面子,想着堂堂天家贵女却去结jiāo阉竖,没得rǔ没祖宗,又坏了自家名声。可你再想,他本就是天家奴婢,连陛下都亲近,你却嫌个什么?不过与他个好脸色,心里还当是奴婢罢了。

她想想确是这么个理儿,可品了品又觉哪里不对,心头怪怪的。

那依你说,我该怎么着?

翠儿一皱眉:公主,这事你自家就该明白,还用奴婢说?既然徐厂公送了这份厚礼,咱们也该礼尚往来,回一个才是。

高暧又看了看那尊玉观音,叹声道:如今这里除了三个活人,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可是位高权重,经的见的多了,还稀罕我的东西么?

公主你也真是个实心疙瘩,若说钱财俗物,就算把咱们身上的全都卷包当了,恐怕人家也不会翻下眼皮。这自来送礼都是重意不重形,只要合心了,再怎么也不嫌它轻贱。徐厂公送这尊观音,不就是投公主所好么?他欢喜什么,咱们虽然不知道,可以公主之尊,只要是费些心思的,不愁他不欢喜接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高暧不由点了点头,算是将这番话听进去了,呆了呆,便垂下眼,望着手上那串檀木佛珠。

第13章 月梢头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恰逢月望,那一轮明月如圆盘般挂在墨染的天际上,洒下皎白柔润的光,将这夜衬托得格外宁谧。

微风拂入回廊,撩动着鬓间青丝秀发,就像有人在轻轻地抚弄。

高暧昂头朝园路远处张望着,已不知是第几次了,那太湖石堆砌的转角处却仍是空空dàngdàng的,不见半个人影。

她微微颦眉叹了口气,对旁边道:想是不来了,咱们回去吧。

那怎么成,公主要是这时走了,这会子不都白等了么?

翠儿顿了顿,便又劝道:约的是戌时末,这才刚过亥时,公主何必如此心焦?徐厂公在宫里gān的也是伺候人的差事,又兼着司礼监和东厂,忙起来自是没个准时候,兴许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会子路上正赶着呢,若是到了却不见公主,岂不两下里都生了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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