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吾欢心下一惊,也连忙跪下来。
元一昭拽紧袖子擦拭着这颗头骨上的泥土,缓缓道:“妃子不能入皇陵。”
何吾欢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按理说要葬在怀陵的。”
“怀陵那个姜贵妃陵寝葬的是我母亲,姨母与先皇合葬在帝陵了。”
“先皇可真是个老混蛋。”
“你……”元一昭惊奇的抬头望向他。
何吾欢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用拇指狠狠往两边一抹,把眼泪全部擦掉:“自己惹得风流债,还要无辜的人陪葬,让别人的妻儿替自己的妻儿去死,凭什么呢?说他是老混蛋都便宜他了。”
元一昭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惊得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了:“你、你怎么……”
何吾欢把脸俯下来,盯着他怀中娘亲黑洞洞的眼眶半埋怨半诉苦的絮叨道:“娘,您说呢?他是不是个老混蛋?我们阿昭那么好的孩子,凭什么要替他儿子去死,凭什么要给他们一家子擦屁|股?皇上就能这样耍无赖吗?这算什么道理?我真该去他墓前狠狠啐一口替阿昭出口恶气!这太不公平了,这说不过去……”
元一昭垂着头,将止住的眼泪又断了线一般的滚落下来,这么些年来的委屈一股脑的翻涌上来,他整个人难过的不得了,那些压抑在心底,不敢想不愿想的话,终于有人替他讲出来了。
这么些年一个人承受一切,保守着这个天大的秘密,无眠的夜里不敢软弱不敢委屈,痛到极致就睁大眼睛,瞪到红血丝一根根狰狞爆起也不敢眨眼,生怕属于懦夫的眼泪会蚕食他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让本就慌张的心态雪上加霜,他这一路,本就是这么一个人挺过来的。
现在,终于有个人,知其一切还将他视若珍宝,替他委屈替他疼,为他不甘为他抱不平,他积攒了八年的难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顺的发泄出来了。
何吾欢头也不抬,光看那一颗颗滴在头骨上的泪珠子就足够叫人心疼了,他实在心有不忍,遂刻意说些气人的话打断元一昭的胡思乱想:“娘,这可不是我弄哭的,他是想您想哭的,真丢人啊,那么大个人了想娘亲还能想哭……”
“我没有。”这招果然奏效,元一昭当场顿住,狠狠打了他一拳泄愤。
何吾欢学着那些员外富豪们的样子,豪气的一拍胸脯大方道:“阿昭莫要难过了,咱们有难同当有娘同享,以后我娘也是你娘了。”
“……嗯。”
就是不知何老夫人若听说自家儿子如此大方的把她共享了,会作何感想呢。
五日后——
秦夫子下了早朝,悠然自得的寻了处苍蝇馆子打牙祭,这家老板与他熟得很,亲自端着茶水过来伺候:“大人又来啦?”
“今天生意怎么样啊?”秦夫子捡了处凉快地方坐下了。
“托您的福,生意兴隆,来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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