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越来越远,只能看到那里明亮的灯火。
薛直轻咳一声,说:别看了,都没影儿了。
薛劭闷闷地嗯了一声。
薛直就伸手抚了抚儿子柔软的发顶,就住在一个村里,有什么舍不得的。
薛劭没说话。
薛直便又寻着话题道:人家已经帮了咱们这么多,怎么好意思再拿人家的东西?
薛劭力气大,一个篮子提在手里并不费力,之前他爹想帮他拿,他坚持要自己动手,此时只觉得那篮子里热乎乎的吃食,让他身上都暖和了。
反正已经欠着他们家的了,不差这点。
薛直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这道理从哪儿听来的。
这话自然跟郑绣学的,每次郑绣要给他单独炖个jī蛋或者煲个汤补身体,薛劭不肯接受的时候,她就那么说。久而久之,薛劭便也接受这说法了。不过他心里也是清楚的,郑家人对自己的恩qíng,是需要他很努力很努力,做很多事才能还清的。他爹以前教过他,不能欠别人的,他也一直记着。可是面对对他好的郑家人,他也不觉得别扭,因为他以后也会对他们很好很好的。
两人到家后,先一起用过了饭。然后薛直就开始收拾屋子,不过他为人粗犷,不拘小节,所谓收拾,也不过就是把家里的蜘蛛网清理掉,然后把桌椅擦过一遍,接着把炕上的整理一下,换上柜子里的被褥。
薛劭跟着他爹忙前忙后,收拾完屋子已经月至中天。
晚上两人躺在一条炕上,父子俩都不是多话的人,薛直简单地问了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薛劭便说都是好的,然后把自己弄丢银钱的事同他爹说了,薛直应了一声,倒也没把那几两银子放在心上。
薛劭出了一身汗,又习惯了在郑家每隔两天就洗一把澡,这天正是郑家该洗澡的日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薛直闭着眼问:身上有虱子啊?这么不踏实。
薛劭便也不再乱动。
薛直又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这一个月你也没怎么练功,该好好练练了。
☆、第十二章耿直gān活
薛直是个运气好的,他回来的那天晚上,又洋洋洒洒地下了场大雪。
第二天起来,天地间都是银装素裹的一片。
村上几家住着老房子的,屋顶都被压塌了。
郑绣家倒无事,家里都是新建的瓦房,只是院子里一间闲置的杂物房被压塌了。里头的东西倒也都不紧要,只是一些旧家私。眼下又是年根底下,瓦匠都歇年了,一时找不到人修理。
这天薛直早早地起了,带着山上猎下的几只狐狸野兔去镇上卖,因其中一只狐狸的毛色十分好,几样东西倒是换下了好几两银子。他又添置了一些年货,午饭前就回家去了。
下午晌,薛劭跟着他爹送了一对野兔和一块狐狸皮去了郑家。
冬日的野外活物都十分少见,皮毛就更是贵重了。
郑仁去了爷爷奶奶家,家里就郑绣姐弟。郑绣一看那火红的狐狸皮就知道价格不菲,心忖卖个几两银子也是有的,自然是不肯要的。
薛直道:东西对于庄户人家可能少见,但对于我们猎户来说,倒也不算得多贵重的东西,大姑娘不肯收就是嫌弃了。
槐树村天地多,大多都是庄户人家。郑绣见识也有限,听他说的坚定诚恳,还真以为这种皮毛对于猎户来说不算什么,便收下了。
薛直环视了一下郑家,又问:不知道你家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手的?
他身量极高,郑绣只到他下巴的高度,为着避嫌,一直没有仔细瞧过他。此时便拿眼睛偷偷打量他,薛直大约二十四五岁模样,一身青衣短打棉袄,看着jīng神极了。且衣裳下鼓鼓囊囊,隐约能看到身上肌ròu的轮廓。
看着孔武有力的样子,郑绣不禁就想到自家那件需要修葺的杂物房。
不过毕竟不相熟,郑绣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这时候在旁边跟郑誉说悄悄话的薛劭,已经帮着开口了:爹,阿誉说他们家杂物房的屋顶被压坏了。
薛直应了一声,把袖子一撸,就问郑绣家里梯子在哪里。
郑绣忙说:不碍事,那间屋子也不常用,等过完年再找人来修补就行。
薛直摇手道,举手之劳,我也有一把子力气。大姑娘只管把梯子在哪里告诉我便是。
郑绣指了指杂物房,薛直就往那去了。
进了杂物房,薛直到了梯子,单手就提了出来,架到屋顶上,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郑绣跟在旁边看着有些心惊,不过也看出他的身手不凡了。
薛直在屋顶上看了几眼,没多会儿就下来了,说:有一些瓦片老化了,其余的倒都还好。家里可还有多的瓦片,先往上铺一层就是,先撑到过完年,再找瓦匠来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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