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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洗gān净,余潭才又睁眼睛吼了一声,都他娘是我生的王八蛋!

第二天余潭醒了酒,顶着那张被搓得通红的脸皮火急火燎地跟余欢说:快走,昨天那老王八同意我们去见成王了!

余欢问:那人叫什么?薛贵是吗?

余潭欣慰地拍拍余欢的肩头,对,记着他的名字,来日给老夫报仇!

余欢给他拧了冷毛巾敷脸,我就打听打听,您想太多了。

父女两个好好收拾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落魄,这才从那一天晚上只要十个铜板的破客栈里出来。

往巡抚衙门去的路上余潭一直盯着余欢,问她:你那包里装的什么?

他们在巡抚衙门外蹲守的第一天余欢抽空回了趟元宵镇,回来时就带了这个布包,布包鼓鼓的,看起来装了好些东西,余潭想看而不得,于是再三怀疑余欢是不是偷着把他们的房子卖了,给自己换了点嫁妆。

余欢一直不说,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双眼含泪地想:儿大不由娘,女大十八变,自己最后这点家当也没了,不知道他去酒馆老板娘那里要求借宿人家同不同意。

余潭一路纠结地到了巡抚衙门前,这回倒没人拦他,就是听守门的小声议论:大人说是黑脸的,怎么变成红脸的了

另一个回他:听说是从京里来的能人,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术。

余潭支着耳朵领着闺女,十分骄傲地顶着搓出来的大红脸进门去了。

大概是昨天玩得开心,薛贵今天没有一点为难,还特地派了一名官员引路。

那官员引着余潭走在前头,余欢随后而行,那官员边走边道:太师昨晚舞姿惊人,薛大人正宴请景王殿下,不如让余姑娘去见成王殿下,太师前往宴会献上一舞如何?

余潭回头瞄了一眼,见余欢没有留意他们说话,便拉着那官员紧走几步将余欢远抛在身后,一边受宠若惊地说:那舞还是我在京中时和一个波丝人学的,薛大人有兴趣老夫自当前往。

那官员笑得很是得趣,带着他们又走了一会,到了安顿成王的院子前停了脚步,以目光示意余欢进去。

余潭小声和她说:说只能让一个人进去,我把这机会让给你了。

余欢没有察觉他二人的私下协议,朝余潭投去极为感激的一瞥,而后满心激动地将自己从头到衣裳摸了一遍,又做了个深呼吸才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一个侍女一个太监,都是jīng明qiánggān的模样,他们已见到了送余欢进来的官员,故而并不阻拦,便也不过来招呼,只是自顾地聚在树yīn下说话,余欢一路畅行无阻,却是越走越慢,等走到门口看到屋里头坐着的高大身影,人已僵硬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六章楚淮

那人背朝着她坐在窗边,穿着深紫色绣蟒纹的亲王服饰,长发束起,稍稍露出的侧脸俊美依旧,他正专注地看着什么,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棱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让他看起来仍是那样的挺拔尊贵,与五年前没有任何分别。

余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了什么,又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接近他,怕弄出什么大响动,惊扰了他,他便就此消失再不得相见。

他真的就在眼前了,余欢对自己说,他就在那,近到几乎触手可及!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一下子又几乎感觉不到跳动,她看着他轻搭在窗上的手,寻找着他手背上那道深刻疤痕。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下午,她爬到假山上去看屋顶雕刻的檐shòu,又因一时恐高摔了下来,眼看就要撞到旁边的锋锐奇石上,便是这双手接住她,她平安无事,他的手却磕在石角上伤得血ròu模糊。她吓得直哭,他就朝她轻轻笑笑,疤长在我手上,好过长在你的脸上,女孩子,还是漂亮一点的好。

那一年她十一岁,他十七岁。

也是从那一年起,她很想、很想嫁给他。

余欢小心地来到他的身后,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猛然转身跳起大喊一声,哈!

余欢一个哆嗦跌坐在了地上。

楚淮双手叉腰笑得憨厚又得意,我早知道你进来吓到你了吧?

好听的嗓音终是带了些愚钝,说话时绝非故意拉长的音调埋葬了这个人所有的睿智与灵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折she的再不是广阔的天地,只有一些呆滞与痴怔,嘴角甚至还有着口水的痕迹,可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就算是痴痴的傻笑都让余欢觉得赏心悦目、动听之极。

五年了,最后一次见他时她只有十四岁,那时他与余潭常有要务商量,也时常来往于太师府,偶尔她巧遇一次,就能回味个十天半月,之后他出了事qíng养于深宫,虽然她多次入宫却屡不得见,后来直到离京,也再没见过他一面。

此时的他笑得眉眼弯弯地,连嘴唇都扬起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余欢记忆中的楚淮并不会这么笑,他的笑永远是淡漠而疏离的,从不会像这样,笑得好像她是他的整个天地一样。于是感染了他的心qíng,她也跟着笑起来,笑得比他还傻,我真吓了一跳。

两个人一站一坐对着笑了一会,楚淮蹲下身问她:你是媳妇吗?

余欢立时笑咧了嘴,大着胆子伸手摸摸他垂在地上的衣角,谁说你傻了,这不是挺jīng明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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