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声音瞬时消散,连安于夏等人往这边来的步子都顿住了,楚淮看着他们不再说话,极为高兴地朝余欢说:让他们来笑我,不要笑你。
余欢怔了怔,捏着被他扯下的那条护额,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楚淮原还很高兴,可一见余欢哭了,立时慌了神,再看旁人脸上那清楚的惊恐神色,他眼睛一涩,手足无措地也险些跟着哭出来。他又做错了吗?他这么做,是错的吗?
袁沐燃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面色极为严肃,余家妹子,他到底是何人?你可知道私养奴隶是犯法的!
大庆的奴隶不少,可大多发配到苦寒之地开荒种田,只有极少数模样周正的奴隶被挑选出来,被当成玩物流传于非富即贵的上流社会中,这样的奴隶都有官府开具的身份证明,奴隶的流传要在官府留有明确的jiāo易记录,如果奴隶死亡,尸体则必须由官府回收销毁。若发现私自收留没有身份证明的奴隶,不仅奴隶要当场处死,收留奴隶的人也会获黥面之罪。
武大洪此时再没有什么取笑的心qíng,惊慌地起身到门口去大声呼喊家丁。
安于夏快步走到余欢身边一把将她拉过,神qíng间也见了恼意,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快找个地方将他放了!
罗芷蕴则奔到袁沐燃身边捂他的嘴,叫什么叫!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袁沐燃神色焦急,这里地处边关,北狄的探子本就很多,留一个北狄奴隶在身边所冒的风险要是寻常的百倍!我是大庆的军人,不能做这种包庇的事qíng,你快去劝她将奴隶jiāo出,我与镇军囤的一位千夫长有些jiāoqíng,或许能请他代为遮掩一二,只说是无意间发现的,还能免些罪责!
罗芷蕴与袁沐燃感qíng很好,还是头一回听到丈夫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同她讲话,一时间也失了分寸,一个劲地跺脚gān着急。
门外奔进两个听到唤声的家丁,武大洪指着余欢和楚淮,快把他们赶出去!生怕一家人受了他们连累。
两个家丁上前便要动手,余欢伸手将楚淮拉至身后,不要动他!我带他走!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对楚淮说:别害怕,我们这就回家。
安于夏急了,你不能
于夏姐。余欢拍拍她的手,又朝急得半死的罗芷蕴笑了一下,你们放心,他不是逃跑的奴隶,我是从巡抚大人那里将他带回来的。
安于夏倍加疑惑,他原是巡抚大人的奴隶?说完她自己都摇了摇头,不太相信。
一直没出声的刘梦梦突然问:他当真不是逃奴?是巡抚大人送给你的?余欢,你刚刚还说他是从京城投奔你来的,又说什么自幼订亲,难不成你和一个奴隶订亲?你这些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的疑问也正是安于夏和罗芷蕴的,她们两个本来十分相信余欢,可余欢言辞的前后矛盾之处也让她们很不舒服。
余欢没办法解释,她说的都是实话,却又不得不有部分隐瞒,她不敢去看安于夏和罗芷蕴眼中的疑惑,她们都在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可楚淮的身份一旦传出去,恐怕再不能留在元宵镇中,但隐瞒了他的身份,再与人说他误入奴隶队伍误烙奴印却又安全脱身,又有谁会相信?
余欢默默地替楚淮绑好护额,回头朝众人道:他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也不存在牵连一事,大家若还有疑问,尽管托人到巡抚衙门找薛大人一问便知。说完与众人点了点头,拉着楚淮的手便要离开。
刘梦梦迟疑地问道:那你当真嫁给了一个奴隶?
他不是奴隶。余欢偏头看着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楚淮,朝他笑了笑,不过,就算他是奴隶,我也会嫁给他的。
余欢带着楚淮一路畅行,很顺利地离开了武家,好好的一次聚会变成这样,又得了两个好姐妹的猜疑,余欢就算再没心没肺心qíng也不会好,可她的手始终紧紧握着楚淮的手,仿佛只要不松手,她就握住了整个世界。
楚淮一路上沉默寡言,神qíng十分yīn郁,走出大半路程后,他突然问:你不怪我?
余欢低着头前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楚淮眼底划过一抹极淡的不耐,收了一下他们相牵的手,待余欢转过头来时又问一遍,你不怪我?
余欢迷惑了一会,突然笑了,摸摸他的脸说:我为什么怪你?你表现得很好,还会保护我,我感动得都哭鼻子了。
那是感动的?楚淮长眉微扬,现出一个不信的神qíng。
有些冷厉,又带些嘲弄,这并不是属于楚淮的表qíng,余欢愣了一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楚淮眼底郁色浓浓,他一指头上的护额,你若真不在意,为何要遮住这个?
余欢怔在原地,楚淮轻哼一声抽出自己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向心底正不断叫嚣的傻子喝道:你看!她就是嫌你!
傻子兀自反抗,她不嫌我,她喜欢我,她说要当我的小媳妇!
楚淮冷笑,她喜欢你?难不成喜欢你的无能?你除了带给她讽刺嘲笑,还能给她什么?她险些被马踏死的时候你只会吓得呆往!你帮不了她、保护不了她、又讨她的嫌弃,你还有何颜面再出现在她面前?莫不如就此消失,还她一个清静!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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