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次萧玄衍带他去郊外的一场夜食,那孤独的驿站上守望着孩儿归来的何叔何婶是何其可怜——而定远军中又有多少这般殷切盼望孩儿平安的父母。
想起那种眼神来,顾清宁心间如同千斤重担压身——这般的重担,顾清宁担不起。
见着顾清宁依旧惶惶不安的模样,李岩心里颇不是滋味,心下又是那股陌生又不安的感觉,又有种隐隐的想为他疏解的欲望,却一时也无法说什么,最终他只咳嗽了几声:“你也别太给自己贴金了,充其量,你只是个引子,拿主意的是别人,你在这儿充什么大将?”
“你!”
顾清宁微微生气,随即也释然了,他知道李岩想减轻他的心上的重担,虽然说的话是万般的让人喷火,但此时此刻,顾清宁焦虑的心间泛起了几丝感激。
耳边冷冰冰的话语再度响起:
“再说,数个将领都对此没有异议,所以你觉得你自己比所有人聪明?做人可不能这般狂妄……”
“好了……难为你这样幸苦地安慰我了,李副将!”
顾清宁很是没好气。
李岩轻哼一声,洒脱地走了。
顾清宁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上前帮忙兵士将那苜蓿草整平了来。
是啊,既是决定好,又何须优柔寡断、自我折磨,不如用这份心力好好的践行这个法子才更值得。
回头看了看那远去的李岩,这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鸟人,顾清宁苦笑了一下,算是,跟他彻底和解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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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时,原本平静的地平线开始渐渐震动,远远看去还有隐隐的黄沙飘扬。
顾清宁自是不愿乖乖的留守后方,但也没愚蠢到去前线添乱,便爬上了眼前最近的一处临时搭建的高架,快要登顶时,上方举着军旗的兵士发现了他,脸上露出焦急道:“顾参事,还请莫要在这等险地徘徊,您得到后方去,那儿安稳。”
顾清宁道:“你莫要管我,你且做好自己的。”
那将士无奈,只得继续观测着前方。
顾清宁很快便爬到了塔顶,与那执令的将士并排。
果不其然,这儿的视野好了太多,对眼前的疆域一览无余,可这一看,险些大叫出来,
真正的临敌场面不由得令人心生战栗,漫天遍野的雷霆动怒般的骑兵朝着自己这儿杀将过来了。黄沙漫天,裹挟着迫人的压力,令人心惊胆寒。
顾清宁双手发冷,紧紧握住前面的杠子,忍住了发抖的双腿,不肯让旁边的将士小瞧了去,可那执令将士心思全然放在了眼前的形势上,哪里会去管他。
顾清宁迅速环顾一圈,除了这个号令台,还有好几个,与约定好了似的,众人齐齐举了红色旗帜,顾清宁知道这是还有十里的意思,没一会儿又换成了意味着更近的玄色,顾清宁心间愈是紧张。
己方的战线没有任何动静,而敌方在一片黄沙冲天中逐渐逼近了那条苜蓿草铺就的一里地!
胡人善骑,那些战马都是天山良种,比起南朝的战马来说自是优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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