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婉看着她的笑,只是讽刺一瞥,不再说话,调头而去。
而苏落雪脸上那淡淡地笑,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渐渐敛去,最后黯然敛去。
转身,凝视着堂内那尊弥勒佛,静静地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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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老夫人真的命人送来经文,当那满满几大箱经文被抬进刚刚打理好的佛堂时,紫羽瞪大了眼睛,满眼地疑惑。
昨个夜里老夫人和您说了什么?紫羽压低了声音问。
苏落雪面色依旧地看着那些箱子堆进佛堂内,淡淡地说:老夫人见我一心向佛,好心送我佛经抄写。
这么多?那要抄到何年何月?紫羽惊呼。
我在府上闲来无事,抄抄经文正好打发时间,反正自苏家败落我心已无牵挂,在这佛堂为苏家曾犯下的罪孽超度罢。苏落雪神色黯然,恍然忆起周丽婉临走时所说的话,虽然她早知,在这个相府,她只不过是一个挂名夫人,可是当周丽婉那样说起时,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想起香山寺庙中,荀夜的一字一语,她也曾心动,也曾想要抛下一切去接受,更想拥有手心中那一份暖意。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紫羽,今后我就在此处抄诵经文,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夫人您这是何意?紫羽诧异。
字面上的意思。苏落雪笑了笑,便迈步进入佛堂,空留紫羽一人在外,凝着她隐匿于屋内的身影,她有瞬间的茫然,随后却是无奈地笑了笑,一声叹息后,悠然转身离去,空留下佛堂内的一世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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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佛堂内只掌了一盏明灯,豆大的光芒将四周桌案的人笼罩其内,她伏在桌案,不停在那雪白的宣纸上抄写着书本上的经文,表qíng认真而凝重。默默地为苏家在天之灵默默祷告着。不知不觉,她晚膳也竟没有用。
忽起一阵北风,猛地chuī开那未关紧的后窗,凛冽的北风灌进佛堂,chuī灭了那盏油灯,抄了整日的经文亦随风卷起,飘了满屋。
苏落雪捏着手中的毛笔,在黑暗中看着空中飞舞的宣纸熙熙攘攘地飘扬,她的心忽地一颤,手中的笔掉落。
她终于明白了,整日下来,为何她抄写这些经文总是心不在焉。
因为,心中始终有一个人,时而闯入,时而离开。
她凭着直觉,在黑暗中缓步走至弥勒佛面前,跪地,双手合掌。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事,可他却是我的仇人。
我不能,不敢,只能逃避到这寂寂佛堂,仍旧忘却不得。
我佛,请指明,我当如何?
佛堂内,香烟袅袅,全然被冰冷的黑暗所侵袭,唯有北风呼啸耳边。
夫人,相爷来了。紫羽的声音于门外响起,淡淡回音,穿透了门直涌进来,字字句句回dàng在耳畔。
我说过,谁也不见。苏落雪的声音冷淡如冰。
外边沉寂了片刻,紫羽的声音再次响起:相爷说今夜定要见到你,不然,他不会走的。
那就让他站着吧。苏落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表现的平缓无波,可是心底却被dàng起了阵阵涟漪,她想起身,想出门见一见荀夜,虽然她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却只是想要见他一面。
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那一份冲动,合上眼,继续跪在弥勒佛跟前,心中默念着佛经。
可越念,心绪却越乱。
当双膝跪的疼痛不已,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不想紫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夫人,相爷仍在外边站着,您就见他一面吧,有些事,当面说清楚为好。
苏落雪睁开眼,对着黑暗许久,终是起身,缓和片刻自己双腿间的苏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转身拉开佛堂的朱红大门。
夜深,一轮明月当空,萧瑟的北风chuī的她发丝飞舞。
荀夜就站在那轮明月之下,发丝早已被大风chuī凌,jīng锐的目光似乎也因这夜里的寒气而收敛了那抹锋芒。
紫羽沉寂地看着一人在台阶之上,一人在台阶之下,就那么默然以对,心中亦闪现苦涩,黯然转身,离开此处。
迈出的步子,格外沉重。
仿佛又想到多年前在侯府第一次见到荀夜,那时南昭侯将她分给荀夜做使唤丫头,荀夜俯视着脏兮兮的她,淡淡地说: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听令于我一人。
那一刻,她就认定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她今后的主人,而她也将xing命jiāo给了他。
这么多年,她一直坚守着那份主仆之qíng,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只当今夜,她看见站在寒风中一语不发,却始终不肯离去的荀夜时,她才敢放肆的去心痛,去辛酸。
主子,他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她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丝渺小的奢望也随之破灭,直至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紫羽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只是眼中溢满的泪,再也没有克制住,潸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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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寒,露重。
溶溶月光倾洒在他们身上,似覆上一层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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