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村,沿着路往地里走走吧。刘小虎慢慢道,催马前行,越过榜哥,在村口那株大黑枣树前伫立片刻,熟门熟路的向左而去。
怎的不种菜了?站在地头,刘小虎一瞬间的失神,看那原本大棚菜的地已经推平,四五个佃户正在其中播种,感觉到有人在一旁看,便有个农户抬眼道:这位官人,我们这里不种菜了,要菜的话请到城南郭家庄,如是要jī鸭猪,以及糙,再往前行山坡那里便是。说着将手一指。
刘小虎听了一愣,便道声谢,见那农户摆摆手又低头忙碌去了,心内不由一阵怅然,喃喃道:如今,都已认不得我了。低下头却见一块地里散落着白茸茸的棉花,一愣怔怔道,这是?
一个荷着锄头从身旁而过的农户听见了,便憨厚的道:这是大娘子种的棉花,可不是卖的让人看的花,大娘子也不卖,说再过些日子便要我们种。
刘小虎有些楞楞的看向这个农夫,见他已经嘟嘟囔囔的走开了,苦笑一下,喃喃道:曹六儿,你也认不得我了
其实也怪不得村民,刘小虎当年在村里很少与人来往,刚出名就进了京,再加上如今的穿着打扮谁能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寒酸的少年?
老爷?榜哥低声道,可要往那边去?
刘小虎回过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山坡,见那原本荒坡野地的丘陵此时一片浓翠,层层递进,整整齐齐,便催马前行,自言道:布置的如此好,这就是她说的果园子?
榜哥闷头跟着,没走几步,就见身前的刘小虎忽地勒马停住,让他差点撞上去,不待问,就听一阵歌声传来,忙探头去看,见是一群孩童乱乱的打山上跑下来,每个人都背了一捆糙,走的近了,听他们唱的是: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都挡不住火眼金睛西天取经不容易,容易gān不成大业绩
榜哥一愣,立刻想起在城里茶楼听得什么孙猴子取经,说的人听得人都痴迷的很,都说是那十方村曹大娘子讲的,他还不信,现在听到孩子们唱的,才信了。
他如今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茶楼听了那么一段,就迷的舍不得走,此时几乎顾不得规矩往前走了几步,差点挤在刘小虎身前,见那孩童身后走着一个妇人,穿着藕丝衣裳翠绫裙,挽着元宝鬓,袖着手走近了,脸庞圆润,眼角含笑,也正微微张嘴,跟着孩童们一起唱着。
姐姐,姐姐,那孙悟空可被红孩儿烧死了?全哥走在最后,拽着林赛玉的衣裳不停的问。
叫什么?林赛玉将他的手一打,见前面的金蛋听见了回头大笑,笑得全哥顿时红了脸,一甩手忙跑开了,听金蛋拉住他说道:你放心,孙猴子七十二般变化,一定死不了还有,你记得叫我舅舅!再敢喊我名字,我打你。不由笑出声,笑声尚未散去,她就猛地楞住了,看着眼前站的人,下意识的揉了揉眼。
面前的少年露出似曾相识的笑容,他的手一如既往的袖在身前,露出好看的牙齿。
花儿,那就是你想要的果园子么?那少年伸手往她的身后一指。
林赛玉犹如做梦一般,跟着回头看去,伴着那少年缓缓的声音,耳边猛然响起当年那个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带着深深恐惧的女孩子的话:等有了钱,买下那片岭,种果树,种大枣柿子,我就在那里盖一座大房子,房前喂jī,房后喂猪,东边岭上放羊,西边岭上放牛
她的眼睛一酸,胸口一闷,不由攥紧了手。
真是恭喜你了,如今可是达成了。刘小虎说道,看那妇人有些懵懵的转过脸,犹自大梦未醒般,不由抿嘴笑了。
那个,你怎么来了?林赛玉楞楞道。
哦,因公事路过,便来看看。刘小虎含笑道。
他们就这样隔着十几步相对着,谁也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他说完这个,林赛玉又怔怔起来,耳边孩童们的闹嚣声让她惊醒,有些讪讪的搓了搓手,道:如此,到家里坐坐吧话没说完,就见这少年含笑摇头,道:不了,午后便赶着回京。
林赛玉听了便哦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忙道:娘不是,那个老夫人,可是病了?见那本要转身的少年又停下了脚步,带着几分感激的侧头一笑,道:无妨,如今好多了,多谢你惦记。
林赛玉总觉得一切如同梦境般不真实,于是又笨笨的杵在那里望着那少年发呆,看着他转过身上马,正午的阳光没有任何遮挡的照在他的身上,晃得她不由眯上眼。
我在城里听了,你的故事讲得好,我回去讲给娘听,她一定喜欢。那少年带着笑意说道,看那妇人眯着眼,怔忪片刻,马蹄原地转了转,不再说话扭头催马而去,榜哥忙紧紧跟着,很快消失在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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