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淡微微笑道:没事,刚才不知怎的,突然头晕。唐周贴着的几张符纸,每一张都很有讲究,只要少掉其中一张,也就困不住她这样修为极深的妖了。颜淡笑意盈盈,脚步轻盈,却在踏出门槛的一瞬间呆了一下,随即笑着道:你也这么早啊,师兄?
唐周抱着臂,似笑非笑:沈姑娘刚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颜淡笑得很讨人喜欢:原来师兄是担心我欺负沈姑娘。我怎么会这样做呢?沈姑娘又美貌又善良,如果她成了我的师嫂,我一定很欢喜。
唐周嘴角微抽:师妹,你想太多了。
颜淡立刻换上一脸困惑:是么?可我还是很想让沈姑娘当我的师嫂。
只听沈湘君对着肩上的鹦鹉问:师嫂是什么?
唐周沉下脸,一把拉住颜淡的手腕往外边走,待走到沈湘君看不到的地方,便将一张符纸贴在她的手腕上:这张还是我昨天刚画的,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颜淡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符纸化出一道华光,手腕又被一个沉甸甸的镯子扣住。她掂了掂手腕,满不在乎:这次是几步的禁制?就算我们是师兄妹,男女之间还是要避嫌的,我总不能和你同房吧?
唐周微微笑道:这次的只是不能出沈家而已。
她想了一想,还是没生气:不管怎么样,这似乎对我来说,还不算太坏。
唐周看了看,只见她还是露出很讨人喜欢的笑颜,便转身往花厅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我刚才忘记说了。
颜淡还在看手上的镯子,随口道了句:什么?
是这样的,我昨天画这张符的时候,突然觉得如果只是画一道不得出沈家的禁制,似乎还不太够。唐周慢条斯理地开口,于是我又加了一道,封了你大半的妖法。万一你真的被恶鬼缠上,剩下那一点应该也可以对付了。
颜淡将牙咬得格格响,随便拔起一边的一株糙叶,连根带土往唐周身后扔去。唐周侧身避开,只听她咦了一声,低头盯着土里,像是看见什么东西。他同颜淡也相处过一些时日了,她每次这样,多半都没好事,便索xing就当作没看见。
颜淡看了一阵,倒抽了一口凉气:唐周,你快来看。
唐周想也不想: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颜淡抬起头,神色复杂:你把那株糙再拿回来,我不是和你说着玩的。恐怕这件事会有其他的变故了。
唐周明白她说的这件事是指他为沈宅驱除鬼气,他捡起地上的那株糙,往颜淡身边走去。她慢慢道:我早就奇怪了,为什么这里的花糙会长得那么好,而镇上别的地方,都生不出这样的花糙来。
唐周低头看去,只见一块黑土之中,露出一截白森森的东西,像是一根指骨!他想起之前的那个梦,忍不住转头看颜淡,只见她垂下眼,睫毛遮住了眼,突然眼睫一动,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唐周看着她的眼眸,竟挪不开视线。她的眼中没有玩笑的意味,瞳孔漆黑通透,很像温顺的小动物。忽见她微微一笑:你怎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摸摸脸颊,自语道:最近怎么总有人被我吓到?莫非我长得太有威严了?
唐周抬手将那株糙放回原来的位置,掸了掸衣袖:威严倒没有,大概是太吓人了罢。
颜淡小声嘀咕一句什么,抬手挽了一下发丝,嘟着嘴:偶尔说一句好听的你会死啊?
唐周轻喟一声:那倒也不是,只是我为何要说违心话?这样你是心里舒服了,可我就不舒服了,你说对么?
颜淡捏着拳头站着,隔了片刻方才露出牙疼似的笑:说得太对了。
沈家是镇上出了名的富豪之家,一顿早点自然也十分丰盛。
颜淡斯斯文文地掰着莲蓉包子咬一小口,再咬一小口,吃相虽然好看了,可是一只包子很快就没了,于是她用筷子夹过一只羊ròu馅的。
沈老爷见她只夹包子,慈祥地笑了:颜姑娘,这包子是填肚子的,不如喝点粥?那边的苏油茶还是西北带回来的,味道很别致。如果吃不惯,就喝点参茶也好。
颜淡摇摇头:我从前没怎么吃过包子,很喜欢。
沈老爷立刻道:莫非姑娘从小修道,已经练到可以不进食的地步了?
唐周叹了口气。
颜淡思量一阵,居然说:大概可以七八日不吃东西。
沈老爷肃然起敬:姑娘小小年纪已经有这个修为,实在佩服,佩服。
唐周忍不住了:沈老爷,你别信她的。我师妹顽皮得紧,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都是说着玩的。
颜淡举起筷子夹了个牛ròu馅的包子给他:师兄,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
唐周看着那个包子,不知该吃下去还是扔还给她,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咽下去。他才刚吃完,又是一个包子夹过来。颜淡乖巧地说:师兄,还是我帮你夹吧。
沈老爷看着他们这样,摸摸鼻子:唐公子和姑娘真是qíng谊深厚。他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本来老夫还想嗯,看来还是不用了。
颜淡闻言一笑,又用一个包子堵过去给唐周:沈老爷,我和师兄只是兄妹之qíng,你莫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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