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看着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那么万一被抓到了,你别急着把我供出来就好。
颜淡立刻反驳:谁知道是不是你先被抓到了?
忽听余墨静静地开口:有你们两个去就够了,我就不去了。
颜淡很惊讶:你不去?为什么?
余墨板着脸不说话。
难道你是觉得做贼太丢面子?
还是觉得皇宫太大懒得走?
莫非,你是怕见到皇宫里的某些旧相识?颜淡连问几句,余墨都是一声不吭,只得放弃,那好吧,你喜欢留在客栈里休息也没关系,反正我和唐周应该也可以对付的。
最要紧的事qíng敲定,大家都各自回客房,该休息的休息,该为今晚的事qíng做准备的做准备。
颜淡往自己那间客房走,忍不住低声问唐周:你有没有觉得,余墨最近总是板着一张脸,就是问了他也什么话都不说,好像谁欠了他银子不还似的,我明明记得最近都没有惹他生气过啊
过去二十年,足够她慢慢去懂得一个人。
然而这二十年对于妖来说,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她以为自己是懂余墨的,知道他喜欢清静,不会刻意去和谁特别亲近,并非真的冷淡。现在才发觉,这种懂得还远远不够,之前未曾相识的几百年,他有过怎样的过往,有过怎样的欢喜忧愁,有过怎样的爱恨离别,她全部都不曾了解。
就像她绝口不提她在天庭待过的那一段。
唐周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不是一直说,便是瞧见余兄一根头发就能想到他在想什么了么,这件事qíng,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
颜淡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我要是知道那还问你gān什么?原来还只听说过姑娘家的心事纤细些也善变些,没想到现在连男人都那么难办。
待傍晚时分,内城封道,宣华门紧闭。
颜淡施了个障眼法,和唐周趁着御林军jiāo接的时分混了进去。她原先只在书里见过那些形容皇宫气魄的词句,可现下亲眼见到了,不禁突发感慨:其实我觉得若论富丽堂皇,天下再找不出比这皇宫更好的地方了,可是论之雅致气魄,反而是镜湖水月更胜一筹。这南都有一位大周的睿皇帝,西南还有一位民间的土皇帝。
唐周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胡说八道。
颜淡哼哼两声,不yù同他争辩。
大周皇宫有五门,他们走的是东侧的华阳门,直接通到御书房。
颜淡想来想去,觉得既然是件神器,就是件了不得的宝物,就算是九五至尊,见到这样的事物,也会一时好奇心起,说不好会把它放在书房里玩赏。
他们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刚刚有些暗沉,在书房里服侍的宦官将周围的几盏彩华镂金灯点了起来,又拿了一块白布将书桌柜子通统抹了一遍,看手上的白布没有沾上什么灰尘,就掩上门出去了。
那宦官刚走,颜淡立刻上前拉开门溜了进去,随手把身上的障眼法给解开了。一直持续用妖法,对于他们妖来说,是费神而劳累的。
颜淡搓搓手道:我们先把书房找一遍,没有的话就去库房那边看看,要是再没有就随便抓个人来问问。
唐周不待她说完,就顾自找了起来。颜淡也走到柜子前面细细看了一阵,那柜子上面的确是摆着几件古玩珍品,可看上去都不像是神器。她不由想,以前在史书上看过,某个朝代的皇帝没别的喜好,除了斗斗促织,结果御书房摆满了装促织的瓶瓶罐罐。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位睿皇帝也不像是有什么喜好,除了几件摆着好看的古玩,就是满满几架子的书册,而书桌上除了两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明huáng色绸面的奏折,便没有什么突兀的了。
唐周皱了皱眉,低声道:看来还是得去库房里找找看,就怕到天亮也未必能把库房翻个遍。
可惜我没见过那神器到底长什么样,只有拿在手上才会有感觉,不然只要一个术法就能把它挖出来。
没关系的,要是来不及,就明晚再来过。
颜淡看着他不说话,心中却道,他该不会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用障眼法跳进跳出很是有趣吧?
他们说话间,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只听一个尖尖细细的嗓音道:皇上,皇上您慢些走。紧接着是一片衣料摩擦的声响,十几个完全不同的声音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淡一个激灵,觉得这实在很有些不妙,只觉得唐周轻轻扯了她一下,往上面一指。颜淡立刻会意,随着他跃上高高的房梁,凝息安静地蹲在一处。大概是由于这房梁很高的缘故,看得出并不是经常打扫,别说是一尘不染了,踩在上面立刻就是两个浅浅的脚印。
颜淡吸进了灰尘,险些咳嗽起来。
唐周眼疾手快,立刻伸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方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样闯到皇宫里来,若是被发觉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颜淡被捂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珠转了几转,恶狠狠地示意唐周赶快放手。谁知唐周正看着下面,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不松。
只见一道明huáng色的挺拔人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宦官宫女。那人走到书桌边上,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顾自拿过一本奏折开始看了起来。身边那个为首的宦官接过底下端上来的茶盏,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在茶水里搅了搅,然后将茶壶里的倒了一些到一只空杯子里,自己喝了一口,隔了片刻方才把茶盏轻轻地放在皇帝的左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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