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qíng此景,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微笑的吧。可是那个女子却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冲上去一把夺下那孩童手中的烟火,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然后硬是拖着他挤进人cháo中,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唐周不甚在意地直起身,拎着手中的花灯向颜淡走来:走罢,这个时候该去放灯了。
颜淡想了想问: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位姑娘真的很奇怪啊?
如果你看见自己的弟弟和一个陌生人玩在一起,多半也会紧张。
颜淡抬起手指抵着下巴,低声喃喃:说得也是,我多半是认错人了
唐周将手上的花灯jiāo到她手上,微微笑道:按照我们凡间的习俗,在这盏灯里面写下愿望放到河里,这个愿望只要上达天听,便会实现。
颜淡举起花灯看了又看,撇撇嘴:这分明是骗人的嘛。
这种事qíng本来就是为了一个期冀,唐周将一支炭笔递了过去,你最想要什么,写在灯里面,说不定有一天会成真。
那你呢?换了你,会写什么?
我么,自然希望爹娘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颜淡奇道:虽说有孝心是好事,不过我还以为是你会快点找到神器地止呢。
他眼神闪烁一下,转开话锋:你打算许什么愿望?
颜淡捏着炭笔,皱着眉苦苦思索。
她曾经最想要的,已经不可能再得到。而如今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颜淡站在章台江畔,看着天边烟花明灭,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警惕地看着他:我写的时候你不能偷看。
唐周立即别过头,凉凉地说:我也没那种窥探你心思的怪癖。
花灯渐渐离开江岸,被水波缓缓推向远方。一江灯火,明明暗暗,格外美丽。
颜淡低下身将花灯放下了水,掸了掸衣袖:嗯,好了。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写,其实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了。铘阑山境,就像是她的家,那里大大小小的妖怪都是她的家人,如果可以,她打算在那里待一辈子。
她正想着心事,忽听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雷声随即滚滚而来,不一会儿几滴huáng豆大的雨点淋到她的脸上。
天边绚烂的烟花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浇灭,章台江畔烟雾弥漫,那些相携看烟火放花灯的年轻人嬉笑着躲到一边,却没有被搅了兴致的不悦。
颜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唐周拉着跑向不远处的屋檐,雨点越来越大,渐渐有倾盆之势。徒留一地烟花骸,静静地冒着白烟。他们两人的衣衫有些濡湿,被迎面而来的夹着雨丝的夜风一chuī,微微凉冷毕竟现在已经入了秋,已经不如盛夏时那么热了。
颜淡听着一阵闷于一阵的雷声,突然腰上一紧。唐周已经倾过身搂住了她。如此亲昵的动作,他还是第一回做。颜淡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而对方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羞耻之色,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是瞧上我了吧?
唐周愣了愣,复又轻轻笑了:怎的这个时候你说话就这样直截了当,真是一点想教人回答的兴致都没有。
颜淡一时感慨万千,她这株千年都没人要的菡萏,总算碰上了识货人,其艰难程度,实在不亚于铁树开花。
唐周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道: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爹娘他们生我养我,我却不能在膝下承欢尽孝。
呃,你能这样想自然很好,孝顺可是一种传统美德。
颜淡,我原来是对你们很有些偏见,就算是现在,还是不能完全不念着这种偏见。
颜淡听得云里雾里,也弄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约莫想到,她这回大概又是自作多qíng了。
天边滚来一声轰隆隆的闷雷声响,就在这雷声中,她听见唐周在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很轻。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唐周说:我想过了,不会再去找神器地止。我放弃了。
回程
小船顺着水流而下,月色氤氲,倒映在粼粼波光,在水中晕开一泓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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