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赵先生侧过头,淡淡说,夫人,我瞧你是昨晚发了噩梦,还是好好睡一觉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颜淡自问脾气一向都还算不差,现在简直是气得头脑发热,一阵阵的头疼: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听我说,尽说些废话敷衍我!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张略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的脸探了进来,笑着说:赵夫人,你相公这般疼你,就别总是向着他发脾气了。也还好赵先生脾气好,不然换了别的,还不休了你另外找人。
颜淡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房门格的一声合上,只听适才那个中年女子小声说了句:赵先生,我看你夫人的病是越来越严重,每日发作起来就大吵大闹的
颜淡抱着膝坐在chuáng上,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她便是气死也没有一点用处。何况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还没有想到的特异之处。
本来她一点都不需为这点事qíng担忧,直接一走了事,可现在她连下地走动的力气都不剩下几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出太远。她现在仙籍已失,原先会的好些仙术都用不了,现在想来,这真是雪上加霜了。
她慢慢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从睁开眼开始,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那位赵先生,他端来一碗汤药给自己。如果他当真是别有用心的话,那碗汤药定是有古怪。她虽然将大半汤药都倒掉了,可毕竟还是喝了几口,那么自己现在没有力气很可能是因为那碗汤药了。之后,她还喝过一杯水,然则这杯水中也不对劲?
那么这位赵先生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容貌会完全变了?如果只是因为赵先生思念爱妻,那又为何偏偏挑中自己,她的容貌当真同赵夫人没有多少相似的。
如果她这样想是错的,那么还能是什么缘故?
颜淡瞧着窗外落日西沉,之前那个叫芒鬼的少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把碟子碗筷轻轻放在桌上,正待转身出去。颜淡忽然心中一动,出声道:你等一等。
芒鬼立刻站住了,转过头微笑问: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劳烦你帮我倒一杯水过来。
芒鬼很是乖巧听话,立刻倒了一杯水走到chuáng边。颜淡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水,转而把杯子递给她:我看你也渴了,喝点水吧。
大约从前那位赵夫人也时常做出些奇怪的举动,是以少女眼中微微疑惑,还是几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
颜淡确定这水里没有问题,便点点头:你出去罢。
芒鬼微微一倾身,慢慢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颜淡支着颐想,眼下她能想到的一种可能,便是那位赵先生把她认成自己的妻子,其实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缘故。既是夫妻,没有道理连对方都分辨不出。那位赵先生一直冷静平和,要找出端倪来恐怕不太容易,反倒是那个叫芒鬼的少女,说不定可以探出些话头来。
她原本一直觉得心里闷闷地钝痛,来来去去纠结于天庭上那段孽缘,可是到现在反而暂且忘记了那回事,专注于眼前这件奇怪的事qíng来。
颜淡转过头,瞧见chuáng边柜子上摆着的那盘兰糙,喃喃自语:还是要靠你了
要摆脱目前的困境,首先要做的便是保持冷静清醒。
颜淡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闭目养神,眼下她了解的事qíng少得可怜,不管再怎么去想,也不过是引出一堆堆的猜测罢了。既是猜想,便要有根有据才是想到点子上,如果胡乱猜测,反而会把自己引到歧途上去。
她忍不住想,现在自己这样,就像是等候猎物的猎人,或者,她其实是躲避猎人陷阱的猎物,相互对峙,伺机而动。
转眼间,已经打过第一遍更,万籁俱静,颜淡忽然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连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只听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了,有人轻声问了句:夫人睡下了吗?说话的正是那位赵先生。芒鬼立刻应声道:已经睡下好一会儿了,先生要进去看看夫人吗?
颜淡顿时毛骨悚然,她现在的身份是赵夫人,岂不是要和一个陌生人同chuáng共枕?这在夫妇之间虽是很寻常的事,问题是她到今日才认得这位赵先生,更不要说把他想成自己的夫君了,便是现在开始硬bī着自己这么想,也未免太困难了。
隔了片刻,只听赵先生淡淡道了句:既然睡下了,那还是不去吵她了。你也早点睡罢。
一阵脚步远去的声音,另一人却站着没动。
颜淡心里很怄。
那人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远了。
这一出实在出乎颜淡的意料。
于是这意外便持续了五六天,颜淡不吵不闹,有饭菜端过来就拉着芒鬼一块吃,如果是那位赵先生亲自送过来的,宁可饿着也不吃一口。至于隔天的汤药,她当着芒鬼的面喝了两口,剩下的全部乘着她不注意倒进一边的那盆兰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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