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谨贵妃神qíng诧异,面色一变。嘉宁帝虽说把所有势力都jiāo到了她手里,也允诺江山是留给韩云的,可却未下传位诏书,更何况他弥留之际,身边怎能留着帝梓元?
嘉宁帝不再开口,赵福行到谨贵妃身边,恭声道:娘娘,您还是听陛下的吧。
谨贵妃起身,咬着唇牵着韩云不甘不愿地朝殿外走去。
殿门开启,谨贵妃牵着韩云和韩越并行而出,焦急的八王见状就要往里冲,却被赵福拦在殿外。
陛下有旨,请摄政王进殿。
赵福这句话,让昭仁殿外立着的所有人齐刷刷地怔在了原地。
陛下这是疯魔了吧?摄政王bī得陛下放弃帝位退居西苑,如今陛下弥留之际,不把韩家亲王召进去吩咐如何拱卫下任帝君的皇位,却只唤帝梓元。若是下任帝王还来不及立,陛下就出了事,那大靖江山不是尽归帝家所有?
赵福,你说什么混账话!陛下怎么会召她进殿?瑞王一马当先朝赵福吼去,面容bào怒。
瑞王爷,这是陛下的旨意。赵福沉声回,仍挡在八王面前。
胡闹,陛下糊涂了,你这奴才也跟着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本王要进殿面见陛下!
瑞王嚷着就要朝殿里闯,赵福面色一冷,抬首一挥,qiáng大的劲力袭来,一声闷响,八王齐齐被推得倒退几步,半倒在不远处的侍卫身上。
瑞王爷,还请慎言!奴才说了,陛下有旨,请摄政王进殿。暮鼓一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敲打在众人心上,赵福看着众人,神qíng冷沉。
赵福qiáng大的武力震慑了八王,众人这才想起嘉宁帝身边这位大总管深不可测的身手,俱都胆寒,小心翼翼朝后退了两步。
赵福见众人不再胡闹,行到沉默的帝梓元面前,躬身行了一礼,摄政王,陛下召您入殿。
帝梓元沉沉看了赵福一眼,抬步朝昭仁殿内走去。
昭仁殿大门被重新打开,帝梓元入殿,随手一拂,殿门缓缓合住,掩住了里面所有光景。
嘉宁帝半坐在龙榻上,面上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却仍是灼灼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帝梓元。
他弥留之际,面对谨贵妃和韩云时是嘉宁帝,现在,他是韩仲远。
他死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但他死之前,突然想见一见帝梓元。
这个本该嫁给他的嫡子,成为他儿媳的帝家女。
帝梓元停在他五步之远的地方。
她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嘉宁帝了。他面容惨白,比两年前更虚弱无力。
她看得真切,嘉宁帝回光返照,已无力回天。
谁都想不到当年铁血悍勇的嘉宁帝会有这样一日,原来人到了死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你来了。
为什么要见我?
朕死了,大靖的江山还需要人来守。
不怕我夺了你韩家的江山,改朝换代?
还不到时候。嘉宁帝朝外看去,外面那些人不会允许帝家现在称帝,无论是韩家的亲王,还是我韩家分封的勋贵。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大靖还姓韩,他们就不会被追随你帝家的新贵所替代。帝梓元,你心里头比朕更明白。
帝家十几年前被嘉宁帝连根拔起,朝中jiāo好的世族多被嘉宁帝贬谪,这些年帝家崛起,更多的是依赖新贵,大靖开国的那些世族自是不能容忍新贵崛起,分薄他们手中的权利。
那怎么不把摄政权jiāo到你韩家的亲王手里?帝梓元眼底划过嘲讽,淡淡回。
嘉宁帝看着帝梓元,苍老的声音响彻昭仁殿。
朕不能把大靖的江山jiāo到一群权yù熏心的虎láng手里。无论是朕赢或是你胜,大靖不可乱,江山不可颓。
帝元负在身后的手握紧,她面上露出一抹奇异的表qíng,似嘲笑似不屑。
陛下,十四年前,你灭我帝家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大靖江山的安宁?
嘉宁帝沉默,没有回。今日之前他尚能说他是大靖的帝王,有何不能为?晋北阁那席话之后,他无法再回答帝梓元。
帝梓元闭上眼,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那一年,我随父亲入京,父亲告诉我,将来我会嫁进皇家,为大靖太子妃,他让我谦良孝悌,好好辅佐太子,做韩家的好儿媳。我问他,我在晋南胡闹惯了,要嫁的人家可会喜欢我这种xing子。他说帝梓元睁开眼,朝嘉宁帝看去,他说,你看着我出生,我小时候为了瞧我,你一日三趟地跑靖安侯府,最是喜欢我。
帝梓元出生那一年,大靖刚刚立国不久,一切百废待兴,嘉宁帝和靖安侯在战场上是过命的jiāoqíng,那时仍是qíng谊深厚。
嘉宁帝眼底拂过淡淡光芒,柔和下来,似是想起了当年的光景。
我一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自绝在帝北城。帝梓元的声音缓慢而悠长,直到有一天我想起来他曾经告诉过我,他说你仁德宽厚,睿智英明,是咱们大靖最好的皇帝。我想起这句话那天才明白
帝梓元声音一顿,眼抬起,看着嘉宁帝,一字一句开口:他到死都在向你证明他的忠诚,他到死都相信你还是那个仁德宽厚睿智英明的韩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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