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乐站在堂中,耳边huáng浦沉重的脚步声已渐不可闻,她把玩着裴沾留下的大理寺卿令牌,勾了勾嘴角,突然开口:苑书。
话音刚落,一身劲服的苑书便出现在内堂角落,皱着眉抱怨:小姐,这huáng大人真不识好歹,您这是在保他,若不是您揽过了这件事,他还指不定怎么倒霉呢。
他是个好官,大理寺少不了他。
任安乐沉声道,眉宇难得肃穆,她把令牌朝身后抛去,苑书一把接住。
关押的三个考生中有两人身份不高,只是六品小官之子,不需要查,另外一个名唤吴越,其父乃户部右侍郎吴垣,此次户部尚书之子杜庭松也在科举之列,你去查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是,小姐。苑书颔首,消失在内堂中。
当了甩手掌柜,任安乐拍拍屁、股离开了大理寺,回任府的马车上,苑琴捧着一本鲁派画集笑吟吟的望着她:小姐,您不是最爱惜您这条命的,怎么这次尽往浑水里蹚?
任安乐伸了个懒腰,靠在软枕上,打着哈欠道:谁叫温朔那小子也掺和进来了,他是韩烨的心头ròu,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得了,我这次帮了他,他总会记着我的好不是!
说完,任安乐一闭眼开始呼呼大睡。
苑琴苦笑着摇头,掀开马车布帘,瞥了一眼熙攘热闹的京城大街,复又抱着画集琢磨起来。
左相府内堂。
左相铁青着脸怒视跪在地上的嫡子,手扇到了青年脸边,生生忍了下来:孽子,我是怎么jiāo代你的,你居然给我惹出这种祸事来!
青年脸上满是惶恐:爹,你要救救我,亭松和我素来jiāo好,我见他日夜为科举发愁,一时不忍才会把题目告诉他,我说过让他千万不要把题目告诉别人,你相信我,我真的说过!
你吩咐过有什么用,如今科考试题流散考生之间,不是他露了口还有谁!
爹,我真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江昊伏倒在地,冷汗直流。
左相到四十来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捧在手心里长大,事事皆顺其心,可惜江昊自小xing子软绵,功课也非拔尖,所以这次秋闱会考他才会替儿子把试题提前弄了出来,却不想他竟因一时心慈惹出大祸。
昊儿,你先起来。到底是疼得跟命根子一样的儿子,左相叹了口气,拉起青年,沉声问:你把试题给杜庭松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没有别人了,儿子是悄悄给他的,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回房里去,这几日不要出府,其他事爹来解决。左相摆手,神qíng微沉。
爹,陛下如此重视此事,若是查了出来江昊仍是面色惴惴。
怕什么!左相轻喝:昊儿,爹不会让你出事,勿用担心,回房吧。
江昊颔首,低头出了内堂。
左相坐在内堂沉吟片刻,甫一抬首,眼底现出几分狠厉,招手道。
来人,去把杜大人请过来,就说本相有要事相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这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任安乐未及等回苑书暗中调查的结果,被禁的内阁大学士李崇恩自缢于府的消息就传到了她手里。
深夜奔赴李府,裴沾和huáng浦已经站在李崇恩自缢的书房院外,裴沾手上拿着一封书信,隐有几分释怀,huáng浦眉头深皱,看见任安乐轻哼一声挪到一边。
任大人,你来了。裴沾迎上前。
裴大人,传讯的衙卫没说清楚,怎么回事?
李崇恩的尸首已被殓进棺木,空寂的庭院幽冷yīn森,犹能听到内院女子悲戚的呜咽声。
李大人畏罪自缢了,这是他留下的遗书。他在遗书里向陛下请罪,说是不忍吴越年过三十却在仕途上没有半点建树,一时糊涂犯了大罪,请求陛下看在他为朝廷效力十几年的份上,饶过李家满门。
裴沾眼底有着明显的如释重负,众所周知户部侍郎之子吴越自小拜在李崇恩座下。此时李崇恩认罪,倒也不算突兀,也能给陛下和朝廷百官一个jiāo代。
既然李大人已经认罪,本官明日清早便入宫回禀圣上此案已了结,向陛下请旨该如何处罚。
大人不可。任安乐没有错过一旁huáng浦神qíng中的愤慨,拦住了裴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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