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灭魂刀刃直直地穿过了胸膛,“呵。”肃冼微垂着眸,羽睫下满是肃杀的暴戾,他漠然地瞥向倒在身后的“宁桓”,嘴里发出一记轻哼,“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灭魂刀刃尚未收回刀鞘,肃冼转过身,漆黑的眼眸中扫过空无一人的街,眼底遍是讥诮的冷意,红色的发绳在萧瑟的冷风中漫天飞舞。
“你究竟要跟我跟到何时?”
他微垂着眼眸,指尖在刀鞘上似是不耐地轻点。在静默了良久之后,隐绰的浓雾后终于出现了一个白影。
“你是谁?”肃冼似是待了他许久,沉声问道。
“哒——哒——”白影在稍显迟疑地停顿了半晌后,缓慢地走出了浓雾中。她的轮廓逐渐清晰,四肢跪伏于地,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这使她的身形看上去极为诡异。
肃冼抿了抿唇,放在刀鞘上的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刀身。“你究竟是谁?”肃冼再一次问道。
白影在距他几步远的地停了下来,她未答话,被剜去的眼眸那处仅剩下一对黑洞洞的眼眶。她微仰着头,似在透过那双不复存在的瞳仁深深地凝视着肃冼。肃冼微不可察地敛眉,他望着她,问道:“那日赵婉娘在京城出现,宁桓说看到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白影仍望着他,未答话,她嘴角强扯开一抹微笑,却因骇人的面庞看起来极为怪诞。她似是也察觉到了此,脸上旋即露出一抹哀色。“咯——咯——”她似想开口,可开阖的口中却仅剩下了半截舌苔。
“你,说不了话?”肃冼有些愕然,他望着白影脸上被削平的脸,遂拧紧了眉,“你也听不到吗?”肃冼的眼眸中遂淌过一抹惑色,问道:“杨琼离开佘人镇尚要肉身傀儡作掩护,可你为何能够不受到轮回盘的影响随意进出?”肃冼垂着眼眸,似在自言自语般地低语道:“就如同方才的那些东西一样,因轮回盘而生,却介于阴阳两极,生不是生,死不是死,始终称不上活物。”
“杨琼说过佘人镇内无死人,可是既然你能待在佘人镇内。是因为你剜去了五官,困住了自己的生魂,成为轮回盘内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所以可以不受这佘人镇的控制?”肃冼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眼前的白影,“那你究竟是谁?你不是赵婉娘。”
白影望着他,嘴轻轻开阖。
“冼儿。”她笑着说道。
肃冼的身体在月色下猛地一颤,漆黑的眼眸徒然睁大。一霎那,无数遗忘的时光只因那句未出声的“冼儿”尽数涌进了脑海,一颦一笑一回眸,记忆中单薄的线条自此被点上了色彩,绘成了那个熟悉人的摸样。
肃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白影,脚步踉跄地朝前走了一步。“噗通”,他在那白影面前双膝跪下。溟茫的眼眸中逐渐有了焦距,他长久地望着她,眼眸中闪烁着氤氲的雾气。肃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喊道:“娘。”
斑驳的光晕透过帐幔落在妆台前,细密的角梳齿温柔地穿过黑发,被青葱的手指梳成了一束长长的马尾。殷红的发绳被系成了结,点缀在发丝之间。她长久地凝望着镜面中稚儿的脸,“冼儿长得像爹爹。”她的侧脸恬静而又温柔,怜爱地理了理他额前的发丝,微笑着道,“只有这头发最像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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