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回味过来这个心之所系是个什么意思,手腕便被长芳主用花蔓系了个结结实实。
小仙这就将锦觅带回,火神还是休要妄想了!从此别过,后会无期!沸了,长芳主沸了。
长芳主还是莫要将话说得这般绝对,小神改天定将登门拜访。正好可趁此机会改善我两界关系也未可知。
长芳主无视凤凰,携了我转身便要走。
须臾间,我突然忆起凤凰尚欠着我三百年修为,下次见着他可还得问他讨要回来,便转身问他:改天却是哪一天呢?
闻言,凤凰眉梢微挑,眸中波光摇漾chūn如线,笑涡似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过浅塘,涟漪泛泛,改天便是后天。
长芳主容不得我再有言语,转瞬间便擒着我驾了朵菡萏飞回花界,不过此番回的却不是水镜,收起菡萏花,长芳主将我丢在一片芳糙萋萋之中,我勉力爬了起来,但见面前一拢芳冢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艾糙连天之中。
跪下!
长芳主眨眼间已变着一身素色纱裙,脸色铁青对我下令:跪下!
番外流光
(非正文)
已是三月末梢的夜,一抹下弦月儿纵是再清亮,投在那沉黑的夜空中便也成了画笔上恰巧坠落的一滴钛白,堪堪便要淹没在那墨色的笔洗中,静谧而沉香。一林盛放的海棠亦抵不过这浓浓的暗,早已沉沉睡去。
夜风拂过,遥见一朵融融的光渐行渐近,似深海上飘过的一瓣jú。待那朵光分花拂柳近前而来,却原来只是一盏丝帛缚面的灯笼,蒙昧的橘huáng将提灯的人儿拢在光晕正中,看其人头上总发,竟是个垂髫小童,抬眸望月,唇红齿白,清辉满目,竟遥遥将那天上人间独有的月也比了下去。
那小童弯腰在一株垂丝海棠边蹲了下来,放下灯笼,一手扶起不知何时被压折的枝丫,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条银白丝绦将那残枝圈圈缠绕固定,复又打了个如意结方才放心地放手。转身看那一地落英,蹙了蹙秀气的眉,几许不忍。待要提灯离去,却见一角缃色自那满地淡粉嫣红的花瓣中隐约透出,似有一团隆起之物,月寥灯疏,远看并不真切。
小童心下几分奇异,倒也无惧,提了丝盏上前便要看个仔细。待拂去层层落蕾,却竟是一个凌乱包裹的襁褓,适才隐约所见的缃色便是这襁褓所用织锦颜色,襁褓之中一个婴孩双目垂闭,若非嘴角上一丝触目蜿蜒的血迹,那安详寂静之态竟要让人误以为是跌入了香甜梦境之中。
小童大惊,伸手便探向婴孩鼻下,那气息弱得竟是有出无入了。小童急得顾不得自己身量尚未足,抱起婴孩舍了灯笼拔足便向林外白墙黛瓦处踉跄奔去。
身后,惊醒了丛丛海棠。夜风如太息,无人知晓早chūn的第一朵海棠何时绽放,恰似无人发觉命运的谱线何时张网。
师傅!师傅!~声声疾唤伴着廊外慌乱的脚步频传入内,屋内挑灯之人却恍若未闻,专注于手中页椟,眼光未曾移过半厘。待小童破门而入跪于身前约摸一柱香后,方才抬了抬眉,放下典籍,露出一张道骨仙风之面,鹤发童颜,难辨年龄。
何事慌张?声似醇酒,涓涓潺潺。
弟子于屋外林中发现了这小娃娃,恳请师傅救他xing命。小童见那婴孩气息渐弱,感同身受般唇色发青,面上泛起一层揪心之苦。
老神仙手中一串珠,平心静气粒粒捻过,这却不是什么小娃娃,乃是佛祖座前一瓣莲,误入了因果转世轮盘,接引灯灭,由是,方从光的间隙里错落在我三岛十洲上。其元神本该冥灭,若挽其魂魄洛霖,你慈悲世间万物,须知万物皆有其自然之法,机缘乃天定,逆之必起孽。
师傅,若能留得她一缕元魂,弟子愿担这反噬之果。小童清水目翦翦,磐石不可转。
老神仙闭眼叹息。
碎瓣流光似折坠,散落万年犹未觉。
万年,女孩儿长成了婷婷少女,小童变作了毓秀少年郎。
江南生梓木,灼灼孕芳华。他唤她梓芬。
天元八万六千年,三岛十洲玄灵斗姆元君圆寂,遗座下两弟子,大弟子司水,末弟子掌花。水神洛霖君,翩跹惊鸿貌,悯然天下心,六界皆知。花神梓芬,外界有传其天人容颜,然避世清冷,xingqíng寡淡,无人有缘得见。
世上万般故事,无非生、离、死、别。世人诸多牵扯,无非爱、恨、qíng、仇。
缘何爱?因何恨?
人皆道:最是怕qíng深缘浅、有缘无份。
殊不知,qíng浅缘深、纠缠折磨方为魔魇。
天元十一万八千四百年,天界太子一日梦入太虚境,见缥缈莲池畔,一女子行路杳香,步摇生花,回眸一瞬,天地失色,惊为天人,遂陡生爱慕之qíng谊,誓言上天入地定要觅得此女。
一日天界太子偶入俗世凡尘中,正是二十四节气立chūn时分,途经一方小园,闻有丝竹悠然传来,虽是chūn寒料峭时,然此园中百花已有复苏之意,当下生出些兴致,停步入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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