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愣愣瞧着我,面前白玉耳杯跌碎成几瓣,十分心酸地躺在一滩酒渍中,映得水神泉水般的眼中亦是一派心酸。一旁,端庄的风神揣着端庄的好奇亦打量着我。
看这芸芸众生相,我哀了哀,原来,我长得如此惊悚,怨不得长芳主要弄支簪子别住我。
这位仙者是?
这位仙者是?
天帝和水神异口同声,不愧是两位亲家公,默契得很。
我潇洒抖抖袖口,抱拳道:在下锦觅。见过天帝、水神。说完后却记起自己已然不是男子貌,遂又扭捏敛手补了个女子的作揖。
闻言,有鸟族仙子jiāo头接耳嘈嘈切切,锦觅?莫不就是那个让我族蒙冤的jīng灵?
不知锦觅仙子现下何处修仙?天帝五分急切,五分惴惴。似有期望,又恐失望。
水神的神qíng与之保持得十分一致。
我正待答话,狐狸仙兴冲冲替我回道:大哥未免闭塞了些,觅儿可不就住在凤娃的栖梧宫中。说起来,倒也算是凤娃拉扯大的,还与凤娃做过一阵子小书童。
我抬头望了望天,凤凰继续捏额角。天帝呆了呆,水神愣了愣,俱是十足出乎意料的模样。
有天界神仙jiāo头接耳嘈嘈切切:书童?莫不就是那个诱惑了二殿下还与九曜星宫牵扯不清的小仙?
天后冷着凤眼盯牢我却问凤凰:不知我儿却从何处觅得这般天姿国色的仙子?
凤凰深深看了我一眼,几分担忧犹豫,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却难启口。
我身旁的狐狸仙欢欢喜喜抢答道:觅儿据说是旭凤拾回来的。
这月下仙人便弄反了,二殿下是我拾回来的。我辩驳道,顺便在凤凰的爹娘面前邀了一回功,说来惭愧,在下不才救过二殿下两回xing命。
哦~?天帝那个意外不可置信的表qíng让我甚不满,锦觅仙子竟搭救过旭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意外之外还有意外。
正是。难得凤凰今日竟十分坦诚。
如此,本神倒要与天帝谢过锦觅仙子搭救旭凤之恩。天后口中言谢,眼神却倨傲冷然。
举手之劳,顺手顺便而已。我亦意思意思客气了一下。被我顺手顺便的凤凰眯眼扫了扫我,似有几分不满。
不知锦觅仙子于何处拾得呃,巧遇火神?水神执着看了我,似非要执着出个所以然来。
唔,在水镜之中。脱口而出后,我立刻便悔了,二十四位芳主正等着拘我回去呢,这大殿之上各路神仙皆在,此番一说踪迹全露。
水镜!水神声音一沉,手上攥紧袖口按在几案边,似有一颤,难得这无yù无求的神仙也能激动一回。不知小鱼仙倌这岳父与芳主们jiāoqíng如何,可莫要卖了我才好。
锦觅仙子莫非竟是花仙?天帝身子向前一倾,面色切切。
这天帝不好,忒不好,一问便戳到了我的七寸,一则我不是朵花,二则我尚未修成个仙。
非也。我匀了匀面色,勉qiáng应道:在下是个果子jīng。
天帝、天后、水神三人神色随着我的话狠狠跌宕起伏了一番。果子?水神讶然。
我颔首,葡萄。
可否唐突一问,锦觅仙子仙龄几许?天帝又问,天后嘴角一沉。
私以为,今日若再添块梆榜响的惊堂木,便是出完美的三堂会审了。天上地下算得这天帝老儿最大,他既问我,我自然要好好斟酌一番回他,往常总听闻千年方可坐化,如此一估摸,想来我成jīng前做颗葡萄应该也做过千把年,这么着一叠加,我慎重回道:少说也有五千了吧。
闻言,三人脸上又各自波澜壮阔了一番。
这站着说话怪累得慌。狐狸仙往前凑了凑,低声与天帝天后道:兄嫂替旭凤觅良妻的心qíng丹朱感同身受,只是人家小姑娘家面皮薄,问话要宛转,晓得吧?
不顾天帝天后两人奇奇怪怪的面色,狐狸仙热qíng地拉了我在凤凰和小鱼仙倌间寻了个位置坐下。
好容易又可以坐着了,我甚欢喜,遂笑逐颜开坐稳妥,朝凤凰笑了笑,再对小鱼仙倌笑了笑。
此番笑毕,忽觉四周似乎不大对,除却天帝天后水神三人各怀心思凝视我,但见男神仙们俱心神dàng漾作陶醉状瞧着我,女神仙们皆愤愤然看得我如芒刺在身。身旁凤凰冷冷哼得一声袖口一拂,小鱼仙倌手中茶盏嗒地一声放在案上。
众仙家莫要客气,今日备得薄酒小菜,还请大家尽qíng享用。天后咳了一声开口朗朗道,一时打破殿中魔魇。
有人施施然起身举杯在天后面前站定,道:姨母天寿大喜,穗禾携鸟族诸仙祝姨母寿与天齐!座中鸟儿仙子们皆举杯向天后,那孔雀首领一挥手,殿外飞来两只尾翼颇长的灿金瑞鸟,迤逦绕着殿顶飞了一圈,所过之雕梁画栋上的木头鸟儿逐一像喝了仙水般活泛过来,自殿梁中脱飞而出随着那瑞鸟翩翩起舞,一时间,莺歌燕舞,满堂生辉。最后,两只瑞鸟展翅一舒,翩然滑翔至天帝天后跟前,口衔一物忽地落下,我一看,原是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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