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再淋雨了他焦急的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扶她进屋,却又不敢。古小蘑冲他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她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刚刚大战时几乎快裂开了,此时轻轻一碰,便现出里面卷着的荷叶来。
她的手指折断了两根,颤巍巍地捧着荷叶。雨水落入荷叶,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吸收了一般,直过了半晌,才在中间现出一汪清泉来。
古小蘑艰难地掏出一个瓷瓶,将那荷叶里的水倒人其中。直重复了几次,瓷瓶满了,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已然血色全无。
雨水混着血水,在她身上肆意流淌。
孟泽虚呆呆地站在雨中,便这么望着她,突然觉得心如刀绞。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专注地望着一个女子。她的微笑,她的眼泪,她的每个瞬间都在他心里,那般刻骨铭心。
她和她,那么像。
你孟泽虚突然轻道,我们曾见过吗?
古小蘑微微睁了眼,他望着她,脸上湿润,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师兄啊
不。她绽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我们从未见过。
若是遗忘就能够幸福。
十年前你选择了忘记,带着十八喝下孟婆汤,可我却没有那份决然。十年后我在这里独自挣扎,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方式,所以,绝不会再惹你伤心。
她撑起身子,似乎要站起,孟泽虚没有去扶她。
伤得这样重了仍要走吗?
她却摇头,微微一笑:珍重。
天色已晚,昆仑山上一片漆黑。喜竹早已昏昏yù睡,天尧蹙眉,往年的时候古小蘑早就来了,今年为何拖得如此之晚?
他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见喜竹睡了过去,便腾云而起,在昆仑上空巡视。
蓦地,一个黑点映人眼帘。天尧心中一动,飞速向下沉去,却见一个灰衣女子面容向下卧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尽是伤痕,身后拖了长长的血迹,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gān瘪蘑菇!他骇得不知如何是好,gān瘪蘑菇!你怎样了!
古小蘑手指动一了动。
是谁他焦急得声音都颤抖起来,老子老子找他算账去
天天
他明白她是想叫他的名字,便倾身在她嘴边。
背我上去
天尧没有废话,脱下自己的红衫将她整个裹住,打横抱起,急得连腾云都忘记了,便向山上奔去。
gān瘪蘑菇!别睡!他慌道,跟我说话!
我很累
累了也不能睡!天尧吼道,十年马上便到了!你不是绝不会放弃吗?!
绝不放弃,多么好听。
古小蘑闭上眼,在心里某个地方,她其实那么害怕面对这最后一年。
若到头来仍是空梦一场,她宁愿这场梦,永远不要做完。
gān瘪蘑菇!天尧吼了几声,见她没反应,却突然硬咽起来,当年若不是为了我他怎会死?你却从未怪我gān瘪蘑菇!醒醒!你不准死!你要给老子幸福!
他似乎突然停住跪了下来。古小蘑咳出一口鲜血,缓缓撑坐在地。
十个瓷瓶便在她面前,古小蘑颤抖着将轩辕剑取下,一点点撕去上面的布条,露出古朴的剑身。
她似乎很急切,脸上又有些畏惧和期待。不知是牵动了伤口还是心神激动,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古小蘑拿起一个瓷瓶,轻轻打开,向轩辕剑上倒去。
她顿觉有些异样,急忙将瓷瓶凑近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空的。
她心中一紧,急忙拿起另一个瓷瓶,仍然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古小蘑似疯了一般,拿起一个瓷瓶,拔出瓶塞,倒了倒,又丢开。直到拿起自己刚刚带来的瓷瓶,里面一样空空如也。
天尧不明所以,看着她的表qíng突然呆滞。
哈哈哈古小蘑抱住双膝,肩膀抖动起来,哈哈哈哈
怎么天尧还未上前,便听旁里一阵响动,喜竹被古小蘑的笑声惊醒,揉着眼试探般问道,仙女姐姐?你
然而她没有说下去,眼前的灰衣女子在笑,可她又在哭,那般癫狂.直叫人看了心中揪起,不知为何便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十年,不敢开口念他的名字,不敢拔出轩辕剑。
她笑得累了,靠在那冰块上,背对着冰中的绝世容颜,轻轻叹息。
不是早就有这种准备了吗?十年来,苦苦支撑,独自挣扎,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郁琉,你是不是也在笑我?
她软弱地靠在那里,似乎连眨眼的力气都失去了。
我厌倦了故作坚qiáng,我也厌倦了孤独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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