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太监唯唯诺诺的应着,接着马上就叫人去取长竹秆子赶知了去。
旁边的明连明白,适才两个孩子的一番稚嫩之言,字字击在皇帝的心里。
翌日,尚睿来到妗德宫,皇后察觉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皇上怎么了?
尚睿将脸埋在皇后的发中,喃喃道:潇湘帮帮朕吧,他们会杀了他的。声音呢喃,好像在用孩子xingqíng在撒娇一般。
他一出口,皇后便知道尚睿说的是魏王逆谋之案。
倘若这朝野上下还有什么人能和徐姓一门抗争的话,那便只有他们王家了。当年徐、王联手,成就了尚睿的帝业,而今太后对王家也是颇为忌惮的。
否则,上次毒药弑君之事不会这么不了了之。但是那已经成了徐、王两家破裂的开始,相互猜忌相互怀疑。
只是,王家还在观望罢了,举着筹码,观望着局势,是压尚睿还是压外戚徐家。所以她不能帮他,即使他心痛的时候,她也痛如刀绞。但是她不是一个人,不是单单的潇湘,还姓王。王家百年的基业,几百口人的身家xing命、盛衰荣rǔ都关系在她的身上。
尚睿轻轻地呼吸着潇湘发中熟悉的香气。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向人求助滋味。从来都是别人跪在地上说,皇上息怒,皇上恕罪。而此刻他却在向别人求助。这个别人恰恰是与他斯守十年的妻子。
以他如此轻狂骄傲的xingqíng,原来以为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开口的。但是,为了魏王他做了。为了那个小时侯常常对他恶言相向、冷眼鄙视的八哥哥,他居然低了头。
有时都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是淡然一句话就将菁潭郡主押做控制襄王人质的尉尚睿?抑是此刻为了魏王在他重视的女子面前放下骄傲与尊严的尉尚睿?
她淡然劝道:皇上,倘若魏王爷无罪的话,御史台会给他一个公道的。
尚睿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轻轻地放开她,眼中原本的留恋之色渐渐淡去,朕刚才对潇湘失礼了。
他的心绪倏地就冷了。
她不会帮他。
万兆凡世俗人之中这个与他最亲近,甚至被他视为生命另一部分的女子,依然如一个平常人一样对他说着一番不痛不痒的话。尚睿的心颓然跌落下去。公道么?嘴角无奈一笑,在皇家的权谋之中怎么会有公道,这个词夹在其间不过轻若鸿毛而已。
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这个皇帝会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男人,殊不知也是最窝囊的丈夫。
兴许她原本在心中就是对他不屑的。一个比她年幼的丈夫,一个靠她坐稳皇位的丈夫,有什么资本来让她喜欢。
或许魏创之言不差。他的妻子根本就不爱他吧。
皇后摒退了所有人,垂目又道:何况皇上,臣妾不但不能帮你,也要劝您千万不要为此事和太后纠缠下去。既然事不关己,皇上还是静观其变吧。
尚睿闻言突然站起来,盯着皇后半晌。想对着潇湘yù言又止的样子,稍许之后,他忽然一笑,这是潇湘你在对朕表明王家的立场么?
臣妾没有,王家也没有立场。
尚睿漠然失笑,你们王家还有选择么?难道你认为可以有朝一日让徐家废了朕,另立浚儿为新帝然后你就能登上太后之位,以保王家万年之盛?你们岂非已经忘了当日的葫蔓之毒?终于要与她摊牌了么。
一听葫蔓一事,皇后脸色惨白,我没有下毒。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后认为你们姓王的已经危及了她儿子的xing命。自己的儿子她可以废可以立,却容不得别人动他半分,你明白么?尚睿轻轻一笑,那笑容却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
皇后一颤。
她明白,当太后握住她的手说哀家信你四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没得选择。若非不是这样,她今日怎么会突然对尚睿说起那些静观其变的话来。爷爷的话没有错,只要那样对尚睿说,以他的聪明睿智马上就会明白。
他们王家已经下注了。
越是有风险的赌局,收获才会越大。
尚睿又缓缓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那么王相和朕合作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要朕旁观魏王的死么?
他们不过借魏王来试探皇上之心。如今,徐家手握兵权,于魏王一事与之抗衡无非以卵击石。
尚睿握紧拳头,直到指节发白,指甲陷到ròu里去,许久才放开,好,告诉你爷爷,朕答应。他挣扎了十年,努力了十年,付出了十年,王潇湘与他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一步,jiāo易而已。
这一夜尚睿没有在妗德宫留宿。
临走,尚睿突然觉得不甘,止步回头沉声问道:潇湘,倘若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王潇湘的话,你会喜欢朕么?夜幕下尚睿的眼睛格外闪亮,那是他心中保存的最后希望。
皇后诧异地抬头看着尚睿的俊颜,须臾垂下脸,轻轻道:倘若皇上当年不是皇上,臣妾也许就不会嫁给皇上吧。
有时候缘分与感qíng之间穿cha着一种奇妙的丝线。
若非他不是皇帝,她又不是相府家的女儿,她怎么有机缘嫁给他。
可是也正因如此,才注定了她不能去爱他。
确切地说,她的命运便是嫁在这恢弘的妗德宫中,而无论喜帕外面要掀起盖头的人是谁。
她目睹过徐太后的半生,帝国中的女人即是如此,谁也不能保证她从未爱过先帝,不过却也亲手结束了这个她所爱过的男人的一生,甚至还要一个一个地灭掉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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