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凡人生灵炼就的一众甲兵已尾随着燕池悟一席狠话,携着凄风苦雨一làng又一làng向他们扑过来,全保留着人形的造化,眼睛却如恶láng般含着狰狞贪婪的幽光.手中的器械在一片幽光中泛着致人死地的冰冷杀意。
汪洋大泽,长làng滔天.密密麻麻七千生灵前赴后继,看得人头皮发紧。凤九瑟瑟蹲在东华腰间,她自小就有密集恐惧症.乍见此景只觉冒了浑身的jī皮,也顾不得再见什么世面,一味寻思如何在东华眼皮子底下找一条退路。
还未想得十分明白.所附的苍何剑却已自发脱离了剑鞘.稳稳地落入东华手中,以睥睨众生之态浮于符禹之巅。方圆百里银光瞬时如烟火绽开,吞没重重黑暗,现出千万把同样的剑影。凤九茫然地被围在这千万把银光闪闪的剑影正中.只觉得眼前处处白光,头十分的晕。
翻手覆手之间,看不清那些剑影是如何飞出去,只觉得自己似乎也在飞,飞得似有章法似无章法,头更加的晕。耳边听到呼啸的狂风和翻滚浓云中的遍地哀号,回过神来,已重回东华的手中,紫红的血水将大泽中的làng涛染成奇怪的颜色,偶有绽到陆上的血雾,却像是极烈的剧毒将触及的植物全化为缕缕青烟。接着,响起东华没什么qíng绪的嗓音:破了。
凤九晕头转向地想,什么破了?
哦,是燕池悟费尽心力作的那个缺德阵法,被东华破了。
她刚托着额角定神,眼睛才能适应一些正常的光线,就见得燕池悟怒气冲冲地携着一抹沉重剑影杀将过来:老子炼的这七千恶灵虽然违了天道注定受罚,但也该是受老天劈出的天雷责罚,你们当神仙的不是该竭尽所能度他们一度吗?今天你的剑染上他们的血,只会背负上嗜杀的恶名,你下手倒是gān净利落,不怕有一天老天爷责罚你嗜杀之罪?
凤九心力jiāo瘁地念了句佛,望老天爷万万保佑燕池悟砍过来那一剑定要砍在苍何的剑身上,一分一毫偏不得。
但瞧那汹汹剑气,她又离得两剑jiāo锋之处如此近,即便姓燕的一分一毫不偏,说不得剑气也要将她伤一伤。她心中一时委屈,觉得东华怎能如此缺德,不过就是戏言了一句他变态,他就计较至此。又有些自bào自弃,且随他去,若当真今日被他害死,看他如何同他们青丘jiāo代!如何同她的爷爷奶奶阿爹阿娘伯父伯母姑姑姑父小叔小叔父jiāo代!
想得正热闹,蓦然一条闪闪电光打过来,照得她心中一紧,眼风里瞧见天边乍然扬起一道银光,黑色的流云刷地被破开,雪般的剑影长驱直入,兵器相撞之声入耳,几个招数来回,燕池浯兀然痛哼一声,凌乱步伐退了丈远,战局里响起东华淡淡的一个反问:嗜杀之罪?语声虽淡,气势却沉:本君十来万年未理战事,你便忘了,从前本君执掌这六界生死,是怎样的风格?
呼呼风声chuī得凤九又是一阵头晕。东华的从前。呵,东华的从前。
提起这个,凤九比数家珍的熟练还要更为熟练些,他们青丘的来历,母家的族谱她背诵得全无什么流利可言,但东华的从前她能洋洋洒洒地说上三天三夜不打一个疙瘩,可叹念学时先生考仙史中的上古史她次次拿第一,全托东华的福。如今,她以为同他已没什么缘可言,脑中晕头转向地略一回想,关于他的那些传说,一篇一篇却仍记得很清楚。
相传盘古一柄大斧启开天地是,轻清的升为天,重浊的降为地,天地不再为一枚jī子,有了yīn阳的造化,化生出许多的仙妖魔怪,争抢着四海八荒的修身之地。
远古的洪荒不如今日富饶丰顺,天上地下也没有这么多规矩,乱的时候多些,时常打打杀杀,连时今极为讲究以大慈悲心普度众生的神仙们,杀伐之气都重得很。
那时,人族和一部分的妖族还没有被放逐到凡世的大千世界,但天地化育他们出来实在弱小,不得已只好依附于qiáng大的神族和魔族,在八荒四海过着寄人篱下的愁闷日子。
万万年匆匆而过,天地几易其主,时而魔族占据鳌头,时而神族执掌乾坤,偶尔也有鬼族运道好挑大旗的时候,但每个时代都十分的短命。
大家都很渴望出现一位让六界都服气且心甘qíng愿低头的英雄,来结束这一番颠沛流离的乱世,令各族都过安生。且第一族都私心盼望这一英雄能降生在自已的族内。那是个众生都很朴实的年代,人们普遍没有什么心眼,淳朴地以为生得越多,英雄出现在他们族的机遇就越大。短短几年,仙鬼神魔人妖六族,族族人丁兴旺。但人太多也有问题,眼看地不够用,各族间战事愈演愈烈,只为抢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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