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泽的目光凝在他们那一处片刻,她从未见过神君脸上有那种表qíng,但到底是种什么表qíng,她也说不上来。神君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了,看了静坐不动的二人片刻,没说什么,却转身走了。她记得从前神君的背影一向威仪,纵有天大的事他脚下的步子也是不紧不慢,自有一种风度,此时不晓得为何却略微急迫。
茶茶呆在原地,自觉此时不宜跟上去。她听到沉晔意味深长地向她主子道:既然你们没什么,他为何要走?
她听到她主子殷切但含糊地道:啊,我同息泽的确没有什么,你不用拿这个试探我,或许他觉得打搅了我们饮茶赏景所以走了吧。还是你觉得饮茶人多些更热闹?如果你喜欢更热闹些我去把他叫回来。
茶茶看见神君的背影顿了顿,她有一瞬间觉得神君是不是要发作。但只是一晃神的工夫,神君已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茶茶回忆神君的背影,觉得神君不愧为神君,就算是一个背景也是玉树临风,但风可能大了点,将这棵临风的玉树chuī得有些萧索。
茶茶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同qíng。
03
凤九瞧着窗外头像是从天河上直泼下来的豪雨,出了一阵神。
午后野地里那一出,她敬佩自己眼睁睁瞧着息泽甩手而去,仍能一边安抚地陪着沉晔吃完后半顿茶,再安抚地将他送回孟chūn院中。这便是她的敬业了。她当时的处境,正如一个逛青楼找姐儿的风流客,遇到自家的泼辣夫人杀进来捉jian。她觉得,便是个惯犯,也不定能将这档子事圆得比她今次更如意些。她一面觉得qíng圣这个东西不好当,一面又觉得自己似乎当得挺出色,是块料子。
沉晔回孟chūn院后,她去找了息泽半日,直接找到潇潇雨下也没找到息泽的人影,她就回来了。据她猜测,息泽是醋了,但他一向是个明理的人,给他解释也不急在这一时,对付沉晔这个事挺费神,她须留些jīng力,倘被雨淋病了就不大好了。
茶茶拎着烛台搁在窗前,瞧着豪雨倾盆的夜空,担忧地向凤九道:此时雨这样子,神君定要被淋坏了。
凤九打了个哈欠道:他能找着地方避雨,这个不必担忧。
茶茶唏嘘道:殿下找不着神君,定是神君一意躲着殿下了。他定是既想见到您,又怕见到您。既想见到您同他解释您同沉晔大人没有什么,又怕见到您同他解释您确然同沉晔大人有一份qíng
凤九道:他不是个这么纠结的人吧
茶茶叹了口气道:想想神君大人他走在荒无人烟的野地中,此刻天降大雨,但神君大人心中早已被震惊和悲伤填满,还能意识到下雨了吗?冷雨沉重地打在他的身上,渗进他的袍中,虽冰冷刺骨,但跟心底的绝望相比,这种冷又算得了什么呢?
凤九道:他不会吧
茶茶幽怨地看了凤九一眼,待意识到下雨的时候,神君大人定然想着,若是这样大的雨,殿下你仍能出现,与他两两相对时他定然将您拥入怀中,纵然您狠狠伤了他他也全不在意,可殿下您她再次幽怨地看了凤九一眼,殿下您竟因为天上落了几颗雨,就利落地打道回府了,您这样子将神君大人置于何地呢,他定然感到万分凄惨悲苦,恨不得被雨浇死了才好呢
凤九有一种脑袋被砸得一蒙的感觉,道:他不至于这样吧
茶茶趁热打铁地道:殿下要不要再出去找一找神君?
凤九试图在脑中勾勒出一幅息泽神君在雨中伤qíng的画面,倒是出来一幅他一边赏雨一边涮火锅的画面。雨中伤qíng这档子事,怎可能是息泽gān得出来的事?她暗叹茶茶的多虑,咳了一声道:我先睡了,息泽吗,想必他早睡了,明日雨停了我再去找他。
茶茶一口长气叹得百转千回,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转身帮她去铺被去了。
窗外风大雨大,凤九模糊想着,近日出了几个大日头,来场雨正好将天地间的昏茫气洗一洗,冷雨敲着窗棂,她渐渐入眠。睡到半夜,却陡觉chuáng榻一矮,一股湿气扑面而来。她今夜原本就睡得浅,惊醒的瞬间一个弹指,帐外的烛台蓦地燃亮。
昏huáng烛火些微透过薄帐,能勉qiáng找出个人影。息泽神君闭眼躺在另一半chuáng榻上,周身都冒着寒气,觉察有光照过来,眼睛不大舒服地睁开,目光迷茫了片刻,定在缩于chuáng脚笼着衣襟的凤九身上,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凤九看了他一阵,无言地道:这个话,可能该我来问要好些。
息泽的目光中露出不解,她打了个哈欠道:因为这个是我的chuáng。瞧着息泽今夜像是诸事都慢半拍的模样,奇道:你是不是早回来了,怪不得在外头找了你一下午没瞧见人影,你是住在东厢还是西厢?此时逛进我房中是梦游逛错了房了吗?
息泽静了半天,道:在外头散步,忘了时辰,刚回来,没留神走错房了。
窗外仍有呼啸的风声雨声,凤九一个激灵,在chuáng头扒拉半天,扒拉出个背壳拨开,房中立时铺满柔光。凤九此时才瞧见息泽一身像在水里头泡过一般,连chuáng榻上他身下的背面都被身上的水浸得湿透。
凤九呆了一呆,茶茶神算子。
她伸手握上息泽冻得泛青的手指,像是握上一个雪疙瘩。
凤九咬牙道:这么大的雨,你就不晓得躲一躲吗,或化个仙障出来遮一遮你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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