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月把她领口的短带系上,又把谢桥颈间带着的璎珞项圈正了正,退后一步瞧了瞧,倒笑了:
『这一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爷去进学呢,真真有个大家公子的气派了。巧兰快给你家爷提着文房四宝,这一去可要蟾宫折桂去的』
她话一落,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谢桥这一个月和她们几个早就熟惯了,日常也是经常说笑,巧月这一说,她反倒拿起旁边翘头案上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微微躬身道:
『小生这厢有礼了』
像模像样的,逗得屋里连带外间屋候着的小丫头婆子们,都跟着笑了起来,院子里谢妈妈的声音传来:
『巧月,老太太可是让你来给姑娘送衣服,你这怎么到说笑起来了,回头耽误了姑娘上学的时辰,老太太可是要罚你的』
谢妈妈那里一喊,这边才慌忙都住了声,巧兰低声笑道:
『老太太平常都让我和巧梅跟着你学,说你是个xing子稳重的,这样看起来,也不尽然啦』
巧月白了她一眼,命外面跟着姑娘上学去的婆子丫头进来提东西,吩咐她们底细些,若是摔了一两件,可是卖了你们家老子娘都赔不起的。
谢桥听了不禁暗暗咂舌,当初她这一套上学的家伙什,也是老太太亲自赐下来了,她瞧着就觉得不是个寻常的东西。后来听巧兰说,这些个本来是一式两份的,在库房里收了这些年,只大爷进太学的时候,老太太给了他一套。连二爷三爷都是没有的,不成想,这一套倒是便宜了姑娘。
因此谢桥每每使唤的时候,都有点胆战心惊的,就怕碰坏了去,倒觉得不如用平常的东西自在,当然,这些她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丫头打起帘子,谢桥出了屋子,院子两边各植了一株梨花,四周围着木栅,如今正是三月时节,开了满枝雪白的梨花,风一chuī落下来,满栏杆的花瓣赛雪一般。
沿着抄手游廊过去,一路上都有丫头蹲身施礼,到了祖母的东正房,巧月亲手打起帘子,谢桥跨过门槛,进去向祖母道别。
老太太哪里正和老太爷房里几个有体面的老姨娘说笑呢。见到谢桥进来,就撂下话头,打量了半响点点头:
『这件布料做成了衣裳,穿在我这三丫头的身上,瞧着可真好看,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的连忙凑趣大大夸了谢桥一通,夸的谢桥脸颊绯红,不好意思起来。老太太打量她的脸色笑道:
『行了,你们别尽夸她,我这三丫头脸皮薄得很,不经夸』
说着拉着手细细瞧了瞧,又叫进来跟着去的巧兰叮嘱了几声,这才放了谢桥出去。
从祖母房里出来,仍旧沿着抄手游廊出了院子,拐了弯,正好遇上那边过来的谢雅谢贤,谢桥忙上前见礼,谢雅目光直直盯着谢桥身上的斗篷,下死力的瞧。
谢贤却过来拉着谢桥手亲热的道:
『三妹妹这件衣裳瞧着真好看,是新做的吗。回头让我房里的妈妈,比这你这件,也给我做一件来』
谢雅冷冷哼了一声:
『二妹妹可不要大白天的说梦话了,你房里的妈妈手再巧,这样的料子你那里寻得来。那里比的上三妹妹是祖母的心肝ròu,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好好的穿你的旧衣裳是正经,莫找这等没趣』
谢贤被她一说,脸上有些讪讪的,僵在哪里。谢桥却装没听见,拉着谢贤边走边说些无关紧要的笑话。谢雅见谢桥根本就不理会她,脸色都没变的,拉着谢贤走了。在后面气的直跺脚,后面她的丫头忙上来低声道:
『大姑娘这是何苦呢,三姑娘如今正得老太太的意,您就上赶上说两句拜年话,也不会矮了一两分,我瞧着三姑娘倒是个省事的......』
丫头的话没说完,谢雅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你是我的丫头,还是谢桥的丫头,你也看上了人家那边的高枝,想着巴结上去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这个样儿,人家那边的大丫头都是老太太给的,你这样的,白给人家还不要呢,一边杵着去是正经quot;
小丫头捂着脸,啪嗒啪嗒的掉眼泪,缩在廊檐下一句话都不敢辩驳。后面跟着的奶妈瞧着越发闹得不像话了,忙过来劝:
『姑娘这一大早这是认真生气呢,回头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小丫头犯了错,回去惩戒她们也就是了,若是再不好,回了太太撵出去,何苦生这样的闲气,在外面闹起来,总是不好看的,这边可是离着老太爷的书斋不远』
她话一落,谢雅就吓了一跳。被父亲带累的,祖父平常看他们房里的主子下人们都不怎么顺眼,也就大哥谢宝树,是个能入了他眼去,别人一瞧见就皱眉。因此谢雅谢贤对祖父是真的怕。听了奶妈的话,谢雅就住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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