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丫头,敢这样和主子说话,想是平日里主子亲和,你们越发忘了规矩了』
谢桥一贯和善,倒是不想这些丫头,越发越蹬鼻子上脸,以为她好欺负,谢桥面色一沉,缓缓开口:
『想来抱琴姑娘心里头着急,一时忘了规矩也是有的,前儿老王妃还说,房里的丫头们,若是年岁大了,可不兴留下,没得留成了仇,当尽快寻了外头的小厮们配了是正经』
抱琴脸色一阵惨白,急急的道:
『我是爷实打实的房里人,你敢......』
谢桥冷冷笑了:
『你,我,好大胆的丫头,和主子称起你我了,别说爷的房里人,纵是你如今是爷的正经妾,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不守规矩,我照样发落出去,也没人敢拦着,何况......』
谢桥清淡的目光扫过她,抿抿嘴凑近她低声道:
『你自己就不掂量掂量,你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倒是真把自己的当个事了,二爷可曾说过要收你,若是二爷真和我说了这话,也算你有些本事』
说着上下打量她两眼哼道:
『瞧这光景,估摸着就是因为二爷没这话,这才着急了,可见是大了,心里头想的都是这些事,来人,扶着抱琴姑娘回房去歇着,身娇体贵的,以后二爷沐浴这些小事,不许劳动姑娘。』
『你......』
抱琴气的浑身发抖,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甚为难堪。
侍书知棋,急忙进来给她拉好衣裳,搀着出去了,谢桥忽觉心里头慌上来,扶着旁边的碧纱橱的边沿,喘了几口气,才撩开垂下的帐子走了进去。
一进去,倒是更是气上来,和着外头她们闹的个不开jiāo,秦思明屋里榻上睡得可好,满屋子酒气,想来午晌不知道在哪里吃的醉了,只是身上的衣裳有些不齐整,想来亏了自己回来的早,再晚些,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光景。
谢桥忽觉得心累,这样日防夜防,实没趣的紧儿,一时心灰意懒,挥挥手道:
『让人进来收拾,拿了锦被来给二爷搭在身上,让两个婆子在这儿守着』
吩咐完,也不靠前,转身出去,回了自己屋里,换了衣裳,靠在榻上,便觉浑身酸懒无力,过了会子功夫,才见张妈妈进来,想是知道了刚才的事,低声回道:
『刚头老王妃那边的丫头来说,让我送个花样子过去,我急赤白咧的送过去,还非要让我教她几个打络子,这不耽搁了这大半天功夫才回来,不想就出了事,闻得老王妃院里的丫头都和抱琴几个一起长大,想来这是提前知会了话的,下了这么个套子,竟是千防万防都没防住,亏了姑娘早回来了,不然可不让拿起子没脸的得了意。』
抬头见这半天,谢桥都不应声,仔细瞅,有些意态懒散,忙问:
『瞧着这脸色有些白惨惨的,敢是身上那里不好了』
谢桥摆摆手:
『没什么,想是吃多了酒,这阵子上了头来,你且去,让我好生躺会子』
张妈妈一听也不敢扰她,让个小丫头在旁边打扇,自己出去外头守着,瞧瞧拉着chūn枝低声问:
『今儿去林府可有什么事了,怎的瞧颜色,不对头』
chūn枝支支吾吾的只推说略吃多了酒,也无旁事,张妈妈才放了心。
谁知道谢桥这一觉,竟是睡了足足两个时辰,至近晚饭时,都没醒,秦思明那边起来,酒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午晌和南丰国太子穆通,还有那镇南王在太子宫里吃的酒,那两个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是拉着他,一杯一杯的敬酒,秦思明自是不能推辞,席还没散,便醉了,太子爷一瞧,让人送了他家来。
后来的事qíng虽模糊倒也有些印象,索xing自己还算没太糊涂,不然事qíng可难办了,却也脸色一沉,自己平日里疏忽了,没想到抱琴竟是这么个心思,倒也狐疑怎的如今抱琴竟这么大胆子起来,仿似有恃无恐,可自己吃醉了,谢桥不理会,竟把自己丢在西厢那边,也太说不过去。
秦思明心里恼上来,迈进屋里。自是没好脸色,看都没看别人,径自进了里间去寻谢桥,一进来就瞧见谢桥侧躺在榻上,睡的很是沉稳,不禁微微皱眉,扫了眼架几案上的珐琅西洋钟:
『怎的睡到这般时候,还没起来,晚上可还哪里还睡的着』
说着便上前去唤她:
『桥妹妹,桥妹妹......』
推了几下竟是没醒,仔细一瞧,倒是唬了一跳,脸儿艳红艳红的,眼睛紧紧阖着,鼻息仿佛有若有若无,急忙喊人进来,张妈妈那里还说,姑娘中午吃多了酒,让她多睡会儿,也不妨事,那里想到竟成了这样,遂吓的不行,忙过来掐人中,灌茶水。
折腾一溜够,也没见效用,急的抱着谢桥大哭了起来,秦思明脸色发白,一把从她怀里抱过谢桥来,喝道:
『哭什么哭,哪儿到了哭的时候,快去请太医过来』
如意馆里这番大折腾,不大会儿就传了出去,到了掌灯十分,老王妃郡王妃,甚或那边院里的方碧清,钱月娇,都来了如意馆里,着急的着急,看热闹的看热闹,主子丫头婆子的竟是挤了个水泄不通。
巧月得了信,哪里还顾得上刚成亲没多久,扶着婆婆扔下家里一摊子事,就跑了过来,何妈妈倒是靠前看了看,别人连靠前,秦思明都不让,只自己坐在chuáng边,握着谢桥的手守着,太医们也来瞧过了,倒也没说出什么病症,只说脉上瞧,像是有些虚证。
老王妃杵着手里的拐杖,凑前瞧了瞧,毕竟有些积年的见识,便道:
『我瞧着这可不想什么病,倒像中了邪,敢是撞上了什么不gān净的事了,我倒还记得那时节,那边府里老太太和我私下说过,那年去普济寺里头烧香,老和尚就说,桥丫头原是有些来历,本该着是个短寿命的,后来移了魂才借了寿,可是心净眼净,见不得乌糟事,容易失了魂,似是而非说了一大通,当年也真没当个事,这时想起来,难道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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