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碧青,哼一声:
一脸丧气模样,丧门星一个。
老王妃那里出面把管家的事直接给了谢桥,郡王妃这里倒是松了口气,免得她为难,方碧青就是再想闹,也不敢了,倒是安下心养病了。
却听外头说,如意馆的入画chūn枝两个丫头来了,心腹婆子进来回话,不敢叨扰王妃养病,就是领了二奶奶的话,说是看看能不能借了这边的若雪和杨嬷嬷过去,许多事儿,二奶奶怕是不知道底细,有个明白人在一边指拨着,也更妥当些。
郡王妃听了,就不禁暗叹,你就瞧瞧,这该是个多聪明的孩子,事事都想到前头,一丝不乱不差,虽说打早看好谢桥,却也没想到,她这样有条理,仿似轻车熟路一般。
严刑峻法丑话当前
若雪初云和杨嬷嬷跟着chūn枝入画,进到如意馆的时候,就见平常安静的如意馆,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回事的婆子们,院子里外虽都是人,也时时有人来回走动,却无人敢大声喧哗,可见都知道如意馆规矩极大。
若雪、初云、杨嬷嬷乃是郡王妃跟前的人,平日里又是协管着里外的事,这些管事的婆子们自身十分相熟,一见来了均上前行礼寒暄。
杨默默私下扫了几眼,以前倒是常听人说,她们府里这位二奶奶不凡,尊贵不说,识文断字,那肚子里的诗书见识,寻常的男人都及不上一星半点,可这管家和这些也挨不上边,可听说二奶奶手里的几处买卖庄子,都是如今最赚银子的。
心里也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略点了点头,杨嬷嬷带着若雪初云就抬脚上了台阶,chūn枝入画亲自打起帘子。
一进了屋,就是一阵扑脸儿的暖香,谢桥特特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处理事务,也省的什么人都进她的屋子去。
谢桥自来有些洁癖,虽说这些管事的婆子,都是体面gān净的,有些个,甚至如今都在外头自立门户,儿孙也都当了小官的也有,只她不喜欢这些纷杂的人,胡乱进出她的屋子。
西厢房里,堂屋通了地龙,炕下头放了脚炉,手上铜刻花的璃纹手炉,边上角落里燃了一只,松石绿地粉彩宝相花鼎式熏炉,熏炉上兰绮朱火,袅袅青烟。
杨嬷嬷不禁暗道,人都说二奶奶屋里好东西多,这一见可不是,这临时收拾出来的屋子,就处处透着jīng致,打眼再瞧上首。
谢桥斜斜歪在炕一头,穿着件银红裹金丝的夹袄,腰身处特特放出来,做的肥肥大大,使得本来就不大的肚子,倒也不怎么显怀。
脖颈上挂着一个累丝嵌羊脂白玉的金项圈,下面缀着一个如意金锁,明晃晃金灿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玉莹莹一般清透,眉目入画,嘴角含笑,令人一见,不得不喜欢。
头上乌丝绾起,梳了一只灵蛇髻,簪上一只宽大剔透的牛角梳,凤钗别住,凤口垂下珠滴,角梳两边,各cha一云朵形状的花钿,透着那么雍容华。握着手炉的芊芊玉指,似刚剥开的葱白一般,长长修的极好看的指甲上,染着凤仙花的色泽。
略略抬手,露出皓腕上一只玉髓镯子,jī血色,一看即知是稀罕物件。
这可真是,也怪不得老王妃就是偏着心,这打哪儿说,比世子妃都高出几个头来不知了。杨嬷嬷几人忙上前行礼。
谢桥并不托大,摆摆手客气的道:这大冷个天,还要嬷嬷和两位姐姐跑这一趟,来来快请坐,巧月,快去冲我平日里吃的茶来巧月那里应了一声,小丫头利落的搬了三只huáng花梨的jiāo杌过来,放在下首,请三人坐下,三人忙客气了一番,才落座。
巧月亲自端着托盘上来奉茶,杨嬷嬷忙站起来:可是,那里敢劳动姑娘巧月笑了:嬷嬷可不要于我们见外,您和两位姐姐惯常也不来我们这里坐的,是稀客。
谢桥笑了:可不是,我才多大年纪,吃的饭,还不如嬷嬷吃的盐多,原说上头还有嫂子,怎么也没我什么事,谁知道,就偏偏落在我身上,待要辞了,老王妃那里又一叠声的说不准,说如今我不管,就没人了,可真是让我上不来下不去,只得qiáng撑着接了,怎么也要过去这个年才好,你们三个是府里的老人,又是王妃跟前得用的,事qíng上比我清楚明白,我若那里差了,你们在边上,也好及时的指出来,省的出了大纰漏,我倒是没什么,只恐要耽误府里的大事,这如今正是年节,礼尚往来的时候,不说事事周到,可也不能轻忽了去的杨嬷嬷三人忙连连称是,谢桥扫了眼当屋站的十几个大管事婆子,含着笑意道:今儿咱们就先照个面吧,你们也都回去,和院子里的人说,今儿我刚接手,也不知道谁对谁,都是管什么事的,明儿一早,辰时在这里,我一一点卯,咱们丑话可先说在前头,俗话说的好,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第一个就是不要惫懒迟到,若是我点到谁,谁没来,那我也没什么别的话,也不打不罚,别管谁,有什么脸面,都一总的格了差事,回家去歇着,散了吧几个管事婆子扫了杨嬷嬷一眼,下去了,让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几个平日里刁钻管事的,出了如意馆,就凑在一起咂舌:你瞧见没,别瞧着这位二奶奶平日里是个菩萨,这几句话说的极有条理,有份量,看着倒是个十分清楚明白这里头事的,说起来,不过十五岁的丫头,又是个娇宠的小姐,那里学来的这番本事另一个婆子哧一声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咱这位二奶奶是个神道,识文断字,一肚子文章,那做的诗,画的画,那些读书人都说好呢,自是聪明的,听说在云州呆过近两年,那位何氏夫人早逝,府里的事都归这位姑奶奶管的,就说那府里,比不上咱们府,可这也差不离,即是管的了那边,咱这边算个啥几人虽说嘴上这样说,心里也着实没把谢桥真当回事,不至于轻慢,但也不见得多惧怕,猫在那边,等着杨嬷嬷出来,一拥上前。
杨嬷嬷前面走着,扫了他们几个一眼道:你们几个老货,尽早给我老实点,别打量她一个年轻的媳妇,就好欺负,使出你们那些坏心眼子的损人手段,难为她,好就好,若是真把她惹急了,发落了你们几个,到时候,王妃那里可也没人请可讲的,就早的歇了心思,好好办差,便没你们的亏吃,若是主子不痛快了,大过年的,咱们谁也别想消停着一个婆子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怕她年轻,也没经过事,如今这府里大小事又多,回头拿不准,耽误了,可是我们的罪过了杨嬷嬷瞥了她一眼,啐道:别让我说不好听的出来,她什么事不明白,不防和你们说,就是外头买卖上的事,她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呢,你们出去打听打听,现如今就她手里经营的那些庄子、铺子,买卖最是红火,面子上是巧月那个公爹男人掌着,那些主意,可不还是从她那里得的,她读的书多,主意就多,不过些许内府的事物,能难倒她,你们别错了主意的好,不然有你们的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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