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息拂在耳畔,有柔软的长发在颈边擦过,呼吸间有着熟悉的气息,「快快醒来,莫要再睡了。」柔惑的男声又再催促。
床榻上的少女张开了双眼。
头有点晕…..大约是不习惯突如其来的光线,眼前一片模煳,再次合上眼睛又慢慢张开,周遭影像才逐渐清晰起来。
眼前墨绿色的宽袖之间,伸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腕。额前的碎发被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拨开,那只手的主人就坐在床边,墨发披散,一双狭长的凤目烟波流转,那斜着上挑的眼线堪堪没入鬂边的散发里,鼻梁高而直,薄唇轻轻抿着,略为上挑的唇角,让人觉得这张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张脸美得雌雄莫辨,却是她无比熟悉的,只除了额间多了一道细长的硃砂,以及那莹莹白玉一样的肤色,与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雾山?」宁秋鹤试着唤了一声。
床边人的脸彷彿刹那间明亮起来,眼里淡淡的担忧变为欣喜,上挑的唇角染上真实的笑意,「嗯,是我。」
「我这是怎么了?」把目光从那张光彩夺目的脸上移开,宁秋鹤开始四处打量。
所在之处似是一处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套石做的桌椅,石壁边上是竹做的架子,上面放着林林种种不知何物。石室内并无灯火,只有壁上嶔着数个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
前一刻明明还在婚礼上,一张眼就到了现在这地方来,身体也不听使唤….. 宁秋鹤做了无数个设想又一一否定,只余下叁个可能性,绑架,穿越,被耍了。
目光从床边人那一身墨绿色暗花织锦的宽袍大袖上掠过,暗暗把’绑架’一条也划走,现在只剩下穿越和被耍两个可能了。
「这是哪?」收回四处打量的眼光,宁秋鹤看着床边的人,从修长的手指,到脖颈中央微凸的喉结,薄唇,鼻尖,修长秀美的眉眼,最后落在额间的那一抹细长的硃砂上,约莫半厘米宽四厘米长,两头细中间粗,在额头莹白的肤色间彷彿亦带着微光。
男子没有答话,只坐着任她打量,见她目光落在他额间,便从锦被中拉出她的手,稍稍低头,带着她的指尖触往额间的硃砂。
先是牵着她的手,沿着朱红色的印记从上往下描了一遍,又按在印记正中央的地方施了点力往下压。
宁秋鹤大吃一惊,那一抹硃砂… 根本不是画上去的,而是什么柔软的东西,嵌在了额骨里头。这人的额骨中间有一道深深的凹槽,这红色半透明肉瘤一样的东西就这样嵌在骨头里,随着他手上施压,她的指腹已经整个陷进了额骨的凹槽中间,将那一抹红色的东西按凹了下去,甚至能感受到指腹下按着的地方传来一下下规律的脉动。
宁秋鹤忽然想到四个字,脑门有坑……
努力把那四个字甩出了脑外,又默默把’被耍了’的选项划掉。宁秋鹤不禁苦笑,只剩下穿越这一个选项了啊。
这时那人已松了手上的力度,仍执着她的手没放,又引着她的指尖沿着鼻樑往下滑,抚过薄唇,下巴,最后停在喉结处。狭长的双眼带了点笑意,开口问道:「还有别的地方想摸吗?」
宁秋鹤摇摇头,看着那人把她的手和伸出锦被外的前臂送回被子下,才把目光又定在那人脸上:「你….是雾山吗?」
「嗯,我是。」那人低头颔首,望着她的双眼,又道:「却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雾山。你懂我的意思吗?」
果然……..
虽然穿的有点突然,不过一穿来就有熟悉的人接引,好像也是不错的待遇?宁秋鹤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宁秋鹤开始觉得留在这里里像也不错,或许一切都可以有个了断,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但她随即想起了她曾经承诺过,不会再逃。
「请问我怎样才能回去?」宁秋鹤苦笑道:「我还在婚礼途中,就这样走了好像不太好。」她答应过的,不会再一声不响地跑掉,即使要走,也要交待清楚,不能再次食言。
「婚礼?」那人神情一凝,眸子里随即染上悲色,轻声道:「抱歉,恐怕….是不能了。」
沉默了一阵,修长如玉的手再次抚上宁秋鹤的脸,那人却望向了别处,好几息以后才再次开口:「你在此间醒来,即是在彼间世界…..寿元已尽。」
不!!!怎么可能!?
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啊!怎么会?!
宁秋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窒息一样的感觉在胸前漫延。
那双近乎没有温度的手再次掩住了她的眼,耳边有低柔的吐息,「听着,」那声音温柔得近乎魅惑,「你心中所想,那边的一切牵绊,都已成过去。诸般烦恼,皆是前生事,与你再无关联,亦无须再去担忧。」
「莫要再想了,」那声音叹了一口气,柔声劝道:「歇息吧。」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