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将这种情绪宣泄在顾邵和陆逊的面前,甚至连个说心里话的人也没有。
于是如无根浮萍的李隐舟成了他唯一能捏在手中的人物,他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一个正面的回答,哪怕是鼓励的,谄媚的,甚至是欺骗的。
瞬间的沉默,心头百转千回,不管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此刻的他还是个善良心软的孩子,自己这条性命能捡回来,也脱不开孙家的势力。
在孙权逐渐冷却下来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破虏将军独自迎战董卓,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孙氏的威名,恐怕没有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少主的问题没什么必要,世上谁人不晓得孙家的英勇呢?”
“可在庐江,人人只认陆太守,一提起我孙家,都觉得不如陆家仁慈,就连我的名声也比不过顾邵和阿言。”
李隐舟却轻笑:“我小时候听过一段故事,说,高祖皇帝刘邦出身卑微,而项羽是高官的后人,我也不知道这些传说是不是真的,少主能否赐教一二?”
“司马迁《史记》里提及,高祖皇帝起于亭长,本是草木人家,西楚霸王则是楚将的后人,家世煊赫,而……”孙权声音一断,眸中有星火崩裂。
他的目光虽随着李隐舟,但眼神却凝视着更远的天际:“而项羽傲慢,高祖皇帝多年谋略,苦心经营,终得天下。所以英雄不问出身,即便是平民百姓,都能登上王座,何况是……”
他及时地拉回神志,将脱口欲出的话浓缩成一个略带警惕的眼神,似乎在警告李隐舟不许说出他心里的话。
啧,这小狼崽子,一旦哄好了就开始翻脸。
“阿隐。”孙
权方才的颓色一扫而空,急转的心情颇好,也难得地露出示好的神色,“你也一样,虽然是浮萍之人,但有今天的见解,以后肯定也不是常人。”
那倒免了。
在这个时代,名医可是最高危的职业,连华佗都没有个好下场,还是像张机一样不闻世事,醉心求学的人活到了最后,可见没心没肺的人最长寿。
他不置可否地笑一笑:“承蒙少主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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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就这样在满城灯火中度过,次日,孙母便遣来老奴,奉上黄金数两。
“老夫人说了,小娘的病况已好得七七八八,都多谢你们师徒劳心费神,这些黄金便充作谢礼,若张先生推脱,你便说可以拿去接济看不起病的穷人,也算是老夫人为小儿女祈福了。”
李隐舟掂量着沉甸甸的包袱,他的确不宜多留,就算孙母不赶,他也会找个由头离开,如今还赚一包黄金,着实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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