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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蒙蒙亮,师徒二人踏着细碎熹微的晨光,循着乡间的小路,摸索到一家猎户家中。
猎户的妻子哀哀地哭泣:“那老虎一掌扑上他的背,爪牙十分尖利,先生,您看……”
张机拨开猎户的衣衫,仔细检查被老虎扑上的伤口,蹙着的眉头稍微松解下来:“他运气好,这一爪避开了心窍,且他皮肉厚实,未曾伤到肺腑。”
妇人这才略微安心,抽噎一口气:“那,那先生以为该如何办?”
张机瞥一眼李隐舟。
李隐舟将背着的药箱子打开,翻找片刻,拿出一袋包好的药炭,递到张机手上。张机一面在妇人惊异的表情中细细以药炭敷盖在伤口上,一面交代:
“所谓血见黑止,红见黑止,炭粉覆于伤口,便可止血,隔绝外邪。”
那村野妇人哪里听得懂这些话,只一味点头称是,李隐舟知道这是教给自己的,但所想的远不止此。
中医的古话并非全无道理,药炭中发挥作用的,并不是这些粗糙的粉末,而是其中少量的活性炭,这是一种吸附功能极强的物质,可以收敛止血,更可以止泻防毒。
可惜这个时代,并没有制造活性炭的工艺,药炭中只有少量生产过程中产出的活性炭,和现代医学所用的纯度天差地别。
活性炭……
正沉思冥想,一记脑崩脆生生地砸在额头上,张机将杂物往他身上一丢:“愣着干嘛,还不收拾回去。”
经过昨夜无声的剖白,李隐舟对这个老师已卸下了所有的质疑,也不再隐瞒什么:“学生是在想,既然炭粉可以收敛伤口,吸附毒素,那是否可以用以解毒。”
张机摇着手扇,缓缓打个呵欠:“老夫也想过这个办法,可惜内服者效果甚微。”
李隐舟在脑海里细致地搜索着上辈子的所学,其实制造活性炭的原理并不算复杂,但在这个没有化工原料的时代,有可能成功地制造出来吗?
张机瞧他眼神凝于天外,就知道这孩子又想到了什么主意,倒也不端着老师的架子,反而随和地问:“你又想到了什么?”
李隐舟才被敲打数日,哪里敢班门弄斧:“学生不敢卖弄。”
张机才松懈下来的神色,又凝上不悦:“这话可笑,你我虽是师徒,但半路相见,总有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孔夫子都道不耻下问,难道我连这点心胸都没有?”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不敢轻言。”李隐舟心里反复筛选着可行的工艺,慢慢拼接成一套勉强衔接的流程,他圆润的眼眸映着山村秀丽的风景,可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一帘看似枯燥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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