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话音方落,她便似乎听见什么东西当啷破碎的声音——
肉眼可见地,某个前一秒尚还维持着体面笑容的英俊面容此刻已然碎成了接也接不住的玻璃碴子。
啊,原来是某个男人自我感觉良好的自尊心呀。
男人腰间星蓝色的玉牌流苏随着尚还潮湿热流随风摇动,然而绫杳显然对探究一个脑子不好的陌生人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回过身来的眼角余光却看到远处某个龟速前进的废品小板车终是转过街道拐角消失的背影,娇小的身躯着急地三下并两步方想绕开面前突兀出现的碍事的自恋鬼,谁知还未等到下一步迈出去,旁侧某个高大的影子便直直朝着茶馆大敞的正门处行去。
“喂喂喂!你干嘛!小店装修,今天不营业!”漂移斜步一个横栏,在对方屈尊降贵将要迈入残破门槛的一瞬,绫杳拧着眉急急张开双臂似一只护犊的老母鸡般挡在了门前。
“吾找人。”
“找谁?”小姑娘仰着头显然不信地嗤声道:“我是老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
对方却抱手眯着眼,确乎在探究什么般饶有意味地垂眸再度认认真真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游移直至目光在擦过她瞪大威胁的杏眸时止歇,反笑道:“吾可不记得吾的店还有这样一位老板…”
“这分明是玄…不对,桓容的店,怎么成你的店了!别胡说八…唔——”
话音未落,绫杳便被一迭不知从哪掏出来的陈旧地契啪地一声砸在了脸上。
“玄桓没跟你说吗?这间店,包括整条街都是吾的。”
“不对,吾还要纠正一点。”好容易从一迭厚重地契中钻出的小姑娘忍不住搓了搓发红的鼻尖,回眸间,面前之人确乎依旧是那副初见时的慵懒,浅眯的浅珀色长眸中却缓缓浮出某种显然不同于纨绔贵族的刻入骨髓的精明与傲慢,方才花孔雀般的绚丽更转瞬变作了燃烧着寂灭之火的凤凰尾羽,美丽却肉眼可见的危险:“吾不是来找人,而是他特意请来的。”
“你就是那个…”掩埋在尘埃中的记忆倏然翻涌,某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确乎呼之欲出。
男人却头也不回地径直穿堂而过,飘荡的声音散在再度吹来的风里。
“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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