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飞的极高、极快,迎面吹来的夹杂着黄沙的寒风冻得莲华瑟瑟发抖。
飞至沙暴中心,却一点也不见沙暴有减小的趋势。
“师傅?”莲华降下木鸢,朝着石阶上跑。
所有的木制品都被沙暴掀翻在地,一片狼藉。
莲华捂住嘴躲避扑面而来的肆虐沙粒,艰难的上行。
脚边滚落的是师傅时常带着的银面具。
她慌忙拾起又跑了几步,推门而入,才发现沈溪伏在地上粗喘。
“师傅,你没事吧?”莲华跑过去,将他扶起。
沈溪一头白发,貌若珠玉。此刻却要依靠着莲华小小的身躯才勉强撑住身体不至于倒下去。
莲华发现他的脸上,手臂上全是交错的黑色丝线,在皮下隐隐蠕动,双瞳泛起赤色,仿佛再难克制。
“师傅,你究竟生了什么病?”她急切的将他扶到床边,这是她第三次见他这样了。
沈溪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瞬间就要将她捏碎一般。
“师傅”她忍住疼,没敢掉眼泪。她不知道这次师傅又要咬哪里?前年是手腕,去年是脚踝……
沈溪撩起她脖颈处粗糙的衣服,牙齿狠狠一合,轻易的咬了下去,温热的鲜血被他尽数吸吮。
莲华已经很努力在忍了,还是因着彻骨的疼,终于还是伸手想要推开他。
一丝丝生气朝着她的指尖聚拢,她吓得想要抽回双手,却被从沈溪身上抽取的生气死死吸住。
“师傅,你快醒醒,不然,不然你会死的。”她急的大叫。
可是,沈溪丝毫不顾体内的生气被她源源不断的吸走,牙间齿缝的血液让他遍体清凉,舒适的感觉远远大过被吸取生气的痛苦。
“师傅”莲华哭着想要缩回自己的手,拼命的试图从他怀抱里挣脱,可源源不断的生气却将她的手牢牢吸附着,令她动弹不得。
沈溪的唇上带着鲜血,眼中的赤红渐渐隐去,目中的光彩慢慢恢复。
犹豫片刻,一掌震开了她。
“对不起,师傅,我,我不是故意的。”莲华跌坐在地上,弱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乖,”沈溪将她抱起来,“不可以再胡乱吸取别人的生气了,要吸就吸师傅的。”
“师傅,我,我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了。”莲华抹着眼泪,内疚的低头。
“你休息会,我将这沙暴处理好,便替你疗伤。”
“好。”莲华蜷缩着身体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真的很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她又梦见了三年前的两个强盗。
他们张牙舞爪的想要抢她的东西,可是抢了东西还不够,他们还用肮脏的手摸她,她痛苦的大叫,那是她第一次吸取人的生气,用力过猛,等她睁开眼睛,地上只有两摊状似人形的破布烂衫。
沈溪刚从军营回来,听到她的叫声急忙赶过来,发现她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惊恐的哭。
那时,沈溪第一次知道她有这近乎妖物的力量。人怎么会吸取活人的生气,只有妖物,才需要。可她,是人。
“师傅,我,我是不是杀人了?”莲华恐惧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们都是坏人,该杀!”沈溪伸手要去抱她。
“别碰我,师傅,我,我不知道会不会杀了你。”莲华虽小,心智却比同龄的孩子成熟,是非善恶,她向来分的清楚。
“别怕。”沈溪脱下自己的长衫裹住身上都是布条的她,“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后就不会乱吸生气了。”
“师傅,对不起。”她怯怯的低头。
“恶人就该得而诛之,莲华是做了好事呢。”
“真的吗?”莲华盯着自己的双手,沉思着。
“对。”沈溪想起秀婴,又想起自己的师傅,他当时也是诛杀了一个恶棍吧。只有这样想,他才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湿润的潮气熏的她睁开的双眼,沈溪正坐在床边将她额间的银针拔去。
“好些了吗?”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她也不比自己好过,蛊毒会顺着她的血液进入她的体内,虽然很快能被她的血液化去,但总还是需要时间的。
“我没事的,师傅。”莲华小手抓住被子,只露出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歉意。
“为师不管你,你就这个样子在外面跑?”沈溪伸手替她摘去发丝间的木屑,拿至鼻尖闻了闻,“黄花梨。”
“师傅也很精通嘛。”莲华笑眯眯的。
“少见多怪。”他拍拍她,“起来洗个澡。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哦。”她顺从的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跳进了木桶里。
沈溪眯着眼睛看她,“徒儿,你衣服还未脱呢。”
“啊,我忘啦。”莲华手忙脚乱的将衣服一件件抛出来,沈溪一一接在手里,还不忘叮嘱,“衣服又乱扔,一会儿又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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