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指定时间投递的慢递。
明媚握着那张薄薄的信纸,良久良久,都没能晃过神来。她重新再读了一遍,两遍,三遍……十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年她心中始终没有放下的期盼,终于无情地落空了。
父亲是真的不会回家了。
他就这样消失掉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像是一桩悬案。
明媚缓缓蹲下身,抱着双肩,瑟瑟发抖。她微微张嘴,想要喊一句爸爸,却发觉,喉咙异常干涩,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她拿着那片钥匙,循着信尾附着的地址,找了过去。那是岛城郊外一处村庄的一间小平房,极为隐蔽。屋子左右隔了好远才有邻居,明媚站在那个屋子外的时候,有人从她身边经过,那人好奇地打量了一翻她,然后说:“姑娘,你找人吗?这个屋子好几年没有人住了,原先的屋主搬进了城里,后来据说是被人买下来了,但从来没见人来住过。”见明媚不做声,他便走远了。
明媚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才拿出钥匙,开门。屋子是一个里外通间,不太大,也极为简陋,几件家私上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明媚径直走入里间卧室,蹲下身,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从层层叠叠的旧报纸下面,翻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塞进包包里,然后立即出门,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去的一路上,她手心全部都是汗液,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像是要蹦出胸腔。终于回到了家,明媚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动弹。
入夜,她将那个档案袋从包里拿出来,在台灯下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越翻心里越是发冷,到最后手指都颤抖了起来。那是一份秘密资金流通记录,确切地说,这是一份罪证。她看着那上面记录的几个名字,都是耳熟能详的,而其中一个,几乎令她惊叫出声。
那是傅子宸的父亲。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命运如此热爱捉弄她,因为她的父亲,她跟洛河之间所有的美好记忆与一切可能,都消失殆尽。而如今,是要重蹈覆辙,再来一次吗?
那瞬间,她真的很想放声大笑,又想大哭。
她坐在那里,发了许久的呆,而后拿过手机,翻出傅子宸的电话号码,手指停在那上面,久久,最终都没有拨出去。
说什么呢?
又能说什么呢?
一连几天,她窝在家里,足不出户,只静静地蜷在沙发上发呆。傅子宸的电话她不想接,但又不敢不接,还要装作一切如常,找各种理由拒绝他的见面。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这份材料,到底是销毁掉,还是交出去?她内心的煎熬与挣扎,像是暗夜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朝她席卷而来,良知与情感在打架,激烈而凶猛。
可只要一闭上眼,她便想起父亲、明月、洛河的父亲、许或的父亲,以及在那场事故中往生的无数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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