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笑了,仰着头对丁诚说:“再见。”我难过得想要流泪,可我却还要佯装微笑地对心爱的男孩说再见。
因为我没有办法告诉他,古德先生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他也不会懂的。
最终丁诚撤销了对古德先生的起诉。虽然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但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古德先生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的,他大概也感觉到了,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讨好我,将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冷笑话讲给我听,做各种搞怪的动作、跳着乱七八糟喜感的舞步,试图逗我开心,可我心里始终压抑着一口气,我想我甚至有点恨他的,也恨命运对我的残忍。
所以那个暑假,我收拾了行李,趁古德先生睡着之后,去了火车站。票是一早就买好了的,江南的N城,我要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往江南方向,是因为当年包裹我的棉大衣里,塞着一张纸条,写着我的生辰八字,用的是“囡囡”这种称呼。除此之外,我半点线索也无。
至今想来,那一次的出逃,更像是负气的离家出走,对寻找亲生父母这件事,没有抱半点希望,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只是跟古德先生生气,跟自己生气。
火车一路南下,旅途漫长,无聊中,我与同座的女生聊开了。巧的是,后来我与那个女生竟然住进了同一个小旅馆,因着这样的缘分,我们的话题也变得更多了。我才知道,她比我大了两岁,也是偷偷离家出走的,她到N城是想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因为她在那个家里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待下去。她现在的父亲是继父,对她很不好,动辄便对她骂骂咧咧,喝醉酒时还会动手打她。她终于熬到了高中毕业,便独自跑了出来,N城连个亲戚朋友也没有,所以只得暂时住在旅馆里,一边找工作。
为了节省房费,我们在第二天搬到了一间房子住,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讲了自己的故事给她听。
她听完后一直沉默,过了许久才出声,问的却是毫不相干的问题:“珍珠,你为什么叫你爸爸古德先生?”
“啊,这个,”我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他很喜欢看外国电影,里面的男人不都被先生先生的叫吗,所以他十分固执地要求大家都叫他古德先生。”
“他真可爱。”她说。
我一时愣住,长这么大,她是第一个说古德先生可爱的人。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住进领养家庭后,古德先生托江阿姨打听到那个地址,他每天清晨冒着严寒走很远很远的路过来,然后等在小区门口,一直等到我出门上学,他眼巴巴地站在一边望着我被养母牵着手从他身边走过,我看见他的右手放在胸前的衣服里,那里应该捂着热腾腾的早餐,一定是他最爱的双黄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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