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声的鹿眠开口了:我订了酒店的。
林城迟疑了一会儿,道:这里酒店都很旧了,你可能会住不习惯,可以退掉,住我家,设施不会差到哪去,好歹也能省点钱。
放往常,鹿眠听到这番邀请估计要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庆祝一番,可现在她却有点犹豫不决。
会不会给你家添麻烦?
之前就说了,不会。林城的声音有些缥缈,没什么麻烦可以添的。
鹿眠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林城并没有勉强,但是他有些低沉。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莽撞的举动是否是致使他低落的源头。
惴惴不安让她老实起来,两个人一路无言,到了林城的家楼底。
老式筒子楼,没有电梯,水泥楼梯上连装饰用的砖瓦都没有贴上,电线裸露在外的白炽灯静静地亮着,照射着墙壁上贴的一层又一层的小广告。
林城拿过鹿眠的行李箱就往楼上走。
我可以自己拿。鹿眠追上他的背影,仰着头有些倔强道。
林城没有停下脚步:这里楼梯抖,有些地方高低不一,你别把自己摔了就行。
等等!
又怎么了?这回林城回头看了一眼鹿眠。
女孩睫毛上的雪花还没化掉,眨起眼来就像是鸽子的羽翅在扑朔,之前跟他在火车上大胆张扬顶嘴的鹿眠此刻竟然怯生生道:我还是不去你家了,都没和阿姨打过招呼,就这样上门,不太好。
回应她的是林城的一声情绪不明的轻笑声,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拎着行李继续上楼,鹿眠只好追上他的步伐。
外观看上去有些冷清的筒子楼里意外的非常热闹,每一层的住户的门前都贴好了春联,走道上干干净净,半点秽物也不曾见到,偶尔还能听见几户人家归来的年轻人和长辈吵嚷的声音,使得这栋上了年纪的筒子楼在冬日中也充满了朝气。
这恐怕也是它一年以来,最热闹的日子了。
但是这份生气和喧哗,在上了六层之后,又戛然而止了。
林城领着鹿眠走到一道连福字都没挂的门前,放下了行李,在大衣口袋里翻找起了钥匙。
楼下一片热闹,独独最顶层这户如同被严冬冰封了一般,一片死寂。
鹿眠看了一眼那被灰尘掩盖住了原本颜色的门铃按钮,一个猜测渐渐从心底升起。
门锁被打开,林城推开了门。
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夕阳的余晖下,映入眼前的一幕就像是一张上了年代的泛黄照片,在这个不大却整齐的客厅里,鹿眠率先注意到的,是茶几上的灰尘,和摆放在其中央的空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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