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梁芙的婚房在城西,离梁芙父母家挺远。中档小区里的高层,120平方米。结婚时梁芙父母嫌地段不佳,想送小夫妻一套别墅,梁芙没答应,坚持觉得这儿好。
婚后三年,梁芙一点儿没端着娇生惯养的架子,把妻子一职落实得尽职尽责。锅里有饭,床上有人,撇开爱情不谈,傅聿城觉得自己这婚姻生活尚算舒坦。
傅聿城拿钥匙开了门,客厅厨房一应燃着灯,人在家里,和平常一样。
梁芙似是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冲他打了声招呼,语气如常。
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饭一会儿就好。梁芙一低头又往厨房去,那里面传出煲汤的汩汩声。餐桌透明花瓶里插着一捧洋桔梗,花瓣上带水珠。她喜欢费这些小心思,家里处处都有精心打理过的痕迹。
傅聿城洗过澡,饭菜也已布好。一大桌子菜,有荤有素,有虾有鱼,超出常规的丰盛。
跟断头饭似的。
梁芙捏着筷子在他对面坐下,她穿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扎马尾,标准规格的贤妻良母。
这看惯了的模样,此刻却莫名有些闹心。往她脸上瞧一眼,神情沉静。她准备几时提离婚的事?还是打算暗自再考察一阵再做决定。
傅聿城把她的底牌捏在手里,很是沉得住气。
两人提筷子,照常吃饭,梁芙同他讲舞团的事,有个年轻小姑娘背着团里谈恋爱了云云。
他没认真听,不甚走心地嗯了一声,便觉空气都安静一瞬,对面梁芙咬着筷子尖儿,轻轻地唉了一声。她微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拦出一排青灰色的影子。
傅聿城很肯定,要搁以往他注意不到,可因为知道梁芙打算离婚,这声唉便显得十分刺耳。
可她唉过了倒没说什么,只是也不再谈舞团的事,低下头就着菜细嚼慢咽。
这一顿断头饭吃得分外沉默,都没怎么动筷子,一桌子菜几乎全剩下来。梁芙将剩菜倒了,碗碟丢进洗碗机里,人往阳台去。
傅聿城接了个电话,没见人回来,觉得奇怪。拉开阳台门,却见她倚着扶手,指尖夹了支烟。瞧见他过来,她笑了笑,缓慢吸了一口,朝他吐出个不成形的烟圈。
她以前是抽烟的,只是结婚以后便戒了。
傅聿城,跟你说个事。
崇城天已经黑了,夜风里裹着朦胧的灯火,投在她眼里,明灭闪烁,将她一贯而来的淡然沉寂搅碎,显出点富有生气的倔强。这一瞥他突然瞧出了她三年前的模样。
傅聿城心里已经有所预感,邵磊我认识,我本科同学。
梁芙表情一僵。
这瞬间傅聿城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残忍,她必然是想演一出干脆利落的落幕,可他即兴发挥,偏偏把最浓墨重彩的部分抢了过来。
傅聿城走过去,手掌按住她不盈一握的腰,用了点力掐住。另一只手手指捏住香烟未燃的部分,夺过来抽一口,就呼在她的鼻间,我就是崇城最好的律师,你不找我,找邵磊,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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