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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虽尚能动,却无法再握起什么,任凭白盏辛如何努力,他都像一条蹩脚的、丑陋的无用装饰品。

从头开始练习惯用左手,痛苦异常,更何况在逃离追杀的途中。

他们一路穿越中原,去过北境、南疆,甚至回到舟山,均会被明威埋伏在五湖四海的眼线发觉,紧随不舍,甩不掉打不过,几次均差点在荒郊野岭被击毙。

于生死的刀剑上行走,临深履薄,不能谋大计。

一日日的逃亡,终有一天,会失足坠落无底的深渊,再无翻身的可能。

有什么地方,是明威认为他绝不会涉足的?

有什么事,是一个落魄太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做的?

“昭云,”白盏辛立于山巅,眺望脚下的京城,眸中仅有仇恨、怒火,“你听说过,大隐隐于市么?”

“殿下?”

白盏辛勾唇,笑得惨厉:“听说,京城有一家皓玉象姑馆,很是有名。”

身为皇室,他从不曾有尊严,不要也罢。

只要能问鼎天下,他什么都能忍。

毫无势力、毫无依傍,无地落脚的白盏辛,终于大明明昌七年,正式更名为环公子,与昭云踏入那肮脏不堪的地界。

环公子之名,因其过人的姿色,于皓玉一炮打响,闻名而来者,趋之若鹜。

十五岁的少年,于万般无奈下,提前“梳拢”。

为了结交势力,为了不让人存疑,为了不引起上头的警惕,他身披铅华,在象姑馆的第二年,被逼侍奉了第一个女人。

此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更多的客人,是男人。

达官贵人、奇异癖好者、富商红人,统统慕名而来。

床笫之事,于白盏辛而言,从来都罪恶又令人作呕。

他看尽了世人的贪婪苛刻,尝遍了肮脏的交易。

少年的房间时时点着蜡烛,每一晚,他均在心头印刻每一个人的嘴脸,以身换取他们的信任,细细挑选每一个合作伙伴。

以自己是东秦太子白盏辛的手下为媒,与值得一用的棋子共商大计。

每一个无人的、门窗紧闭的白日,他总是饮酒以平心中的苦闷、悲怆,先哭后笑,悲极喜极。

人生,他早就放弃了。

他如今,唯有一个念头。

他要登基御极,他要屠杀所有他记在心头的人。

当下所有的一切,日后定要数倍奉还。

谁能想到,那象姑馆于贵人们膝下承欢的,会是前东秦太子?

谁能想到,那性格阴柔,满面妖冶,极尽讨好,右手连一杯茶都端不起来的可人儿,日后会踩着你的头爬上权利的顶峰,再回首屠你满门、诛你九族?

这些年,白盏辛与燕家紧密通信,将京城一应情况告知。

在象姑馆的日子,保得了命,赚得了权贵,却保不了尊严。

也时常有财大气粗之人,要将白盏辛赎走,然他们若非没权没势的商人,便是没脑子的纨绔,家中朝堂之人,均为没用的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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