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笑弯了眼睛,写道:“他在天堂啦。”
小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谁都静默着不想开口。小雌虫凑过来悄声说:“小哑巴以前有个超温柔的雌父,我们都羡慕他。他雌父身体不好,但是当年收编的时候也上了战场。好几年没有消息传回了……”
此时说什么都不好,乔瑞青揽过小哑巴的肩膀摸摸他的头发。
——看着脏乱,但其实摸起来软绵绵的,真的像只小猫。
轮到小哑巴讲故事了,他低着头在地上一笔一笔认真开画。等待的时候,乔瑞青摆弄着汤锅,感受到食物的香气开始偷偷从锅缝中溢出,慢慢填满一室。
“夜宵快好了哈。”阿诺说,还有小雌虫的欢呼。
小哑巴也画好了。
一只神气活现的幼崽雌虫,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叉腰挺胸,下标“大哥”(小雌虫大叫:“这是我!多帅气啊哈哈哈。”);一位身材纤细的成年雌虫,眼睛半阖着,温柔浅笑,下标“雌父”;还有挺着个啤酒肚捻着胡须的彼得大叔……还有或陌生或熟悉的许许多多面孔,乔瑞青甚至在背景里找到了自己和阿诺的身影。
这画有标题:《爱我》。
小雌虫在兴奋地一一指认自己认识的虫,一边大赞小哑巴的画工精湛。小哑巴清清浅浅地笑着,眼里有柔软的波纹。乔瑞青暗示摄像机过来做特写,心知这样的画面拍出来会很好看。但他自己低下头,在镜头面前隐藏眼眶的酸涩。
小哑巴笑得干净无忧,像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一样。但乔瑞青心知事情并非如此,相反,这是一朵在寒冬里摸爬滚打,连花瓣都快要被打光的花。他不该在这里的。他就该生在天堂,被光明和赞美诗环绕,而不该出生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时代。
“那个……有饭吃了,小朋友们。”阿诺出言打断气氛,乔瑞青敏锐地察觉对方的声音有些微沙哑。
两位小朋友蹦起来分食锅里简陋的水煮干粮,被热汤烫得直吸气也完全不在乎,狼吞虎咽。小哑巴想要为乔瑞青和阿诺也盛一碗,他们推说不饿,赶忙拒绝。
小雌虫捧着碗猛灌,被热气熏得直抽鼻子,同时骄傲地宣称,这是他近年吃过的美味中或许能排第五。或者第三。但在摄像机镜头中,他的眼角越来越红,在某次用力眨眼时,一小片晶亮亮的水痕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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