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上他的大少爷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有着霸道总裁的性格却没有霸道总裁的本事, 在陈晏成年之前就已经把家底输得一干二净, 还欠了一屁股债。
要不是陈晏从小聪明跳了好几级提前结束学业, 指不定真的要因为付不起学费来个高中肄业了。
其实如果只是如此,日子倒也说不上难过。再怎么样陈晏也是正正经经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不论是专业项目还是实习经验都很漂亮, 租个房子找份工作养家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那时候陈晏都做好了把家里剩下的财产抵押出去还债, 一个人供养父母——他可不觉得自己的父母是愿意打工的人——辛苦上几年的准备。而他的父亲比他还要有决断, 卷了家里剩下的钱扭头跑得无影无踪, 连个钢镚都没给他的妻子儿子留。
好像曾经爱得死去活来海誓山盟都不存在一样。
陈晏的母亲同样比他要有决断的多,前脚丈夫抛妻弃子后脚她就找了个下家接手,给陈晏留了十万块便算是全了最后一点母子关系的仁至义尽。
那天酒店楼下在办结婚仪式, 酒店顶楼陈晏开了罐啤酒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一直是个活得听话又规矩的人,没抽过烟没喝过酒,半罐啤酒就让他头晕脑胀说不出的难受。他皱着眉把烟嘴凑到唇边吸了一口,被冲进肺里的烟气呛得连连咳嗽,咳到扶着栏杆吐出来。
从昨天到现在他什么都没吃过,当然也就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倒是眼睛里酸涩地不住往外流眼泪,也不知道是因为干呕实在太过难受,还是他实在想哭。
但似乎也没什么好哭的,动物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抛弃掉不需要的东西无可指摘。一定程度上而言,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谢自己的母亲如此果断地找了下家,才让他免于供养母亲的烦恼,毕竟他的母亲除了大学打过两天工之外完全没有工作经验,最擅长的除了花钱还是花钱。
再说那十万块好歹叫他堵上了一点债务的漏子,能安稳上一个月来筹划以后的生活。
陈晏趴在栏杆上看着底楼长排的婚车和热闹的婚礼,也只是觉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得让他头晕。
“你要跳下去吗?”身后有人问他。
一个青年走过来靠在陈晏身边的栏杆上,半点不见外地拿着他喝了一半啤酒喝,侧头看过来的眼神通透而锐利,又像是带了点看戏意味的嘲讽。
这里是二十五层的顶楼,趴在栏杆上往下看都叫人腿软,可也许是陈晏醉得有点晕了,这样趴在栏杆上小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的姿势,竟也没什么感觉。
他歪着脑袋打量那个青年,忽然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就是在这里看看。”
毕竟他母亲没给他发请柬他又进不去婚礼现场,也就只有在顶楼能看见一点宾客进出和婚车来去。
他没有别人想得那么痛不欲生,好像被父母丢下债务抛弃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都是成年人了,别人没有义务放弃更好的生活为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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