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什么?”纪初桃问。
晏行温声道:“幸好殿下,守心如初。”
晏行被侍卫带走时,纪初桃终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唤道:“裴行!”
“裴”是晏行改头换面前的本姓。
晏行顿足,微笑着回首,一袭儒衫飘飖,仿佛自己要去的不是牢狱,而是山高水阔的自由之地。
“你后悔吗?”纪初桃忍着酸楚问道。
“不悔。”晏行以折扇抵着下颌,仰首望着叶缝切割的天空道,“尘埃落定,七年了,这是我最轻松的一刻。”
……
纪初桃没有将晏行交给刑部,而是关在了自己府中的杂房中。
晏行是她亲手抓的,但她却没法亲手处置他。
一整日,情与理不住拉扯着纪初桃的思绪,使她心绪难宁。
当年大姐为稳定朝局,不得已听从尚是侍御史的刘俭之建议,处置了反对女子辅政的陆老满门。
而陆老门生晏行又为了报师门之仇,蛰伏数载,借纪初桃的令牌杀了刘俭。以此让朝臣看到天子并非懦弱,亦撼动了大姐的政权。
为国,为恩……这场博弈中,似乎谁都没有错,可是又谁都不无辜。
夜如此漫长,心绪紊乱的纪初桃挥退了侍婢,辗转许久未眠。
为何晏行不坏得彻底些呢?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他交给大姐处死。
正胡乱想着,忽闻窗扇被人轻轻叩响。
纪初桃竖起耳朵,听到有人低沉唤道:“殿下,睡了吗?”
她忙不迭坐起身,撩开帐帘一看,一袭夜色武袍的男人轻巧跃入,重新关紧窗扇。
烛台昏黄,纪初桃眼一酸,唤道:“祁炎!”
祁炎已知道公主府发生的一切,亦知晓纪初桃重感情,思来想去不放心,便趁夜回来看看她。
祁炎披着一身夜的清寒,走到纪初桃榻边,将灯盏挪近了些许,放缓声音问:“殿下为何还不睡?”
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眼前,纪初桃满腹强压的挣扎和酸涩瞬间决堤,一头扎进祁炎怀中,紧紧地拥住他汲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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