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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沐浴后,洗去一身疲乏的纪初桃披衣坐在榻上,翻看陆家旧案的卷宗和笔录。

拂铃向前,忍不住道:“七日之期转瞬将至,殿下不可能护住晏府令一辈子,还需想个处置的法子。”

纪初桃若有所思:“白天让你去查陆家姑娘遗骸之事,可有眉目了?”

拂铃道:“奴婢已布置下去,只是边关埋骨的战坑无数,查到具体位置需要些日子。”

纪初桃颔首表示明了。

她想清楚了,若能查到陆姑娘的遗骸,便将晏行流放至北疆为她收尸立冢,也算是全了晏行对她的一片心意……毕竟晏行犯的是死罪,其情可悯,其法难容,重刑流放已是范围内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拂铃拧了热毛巾为纪初桃擦手,沉吟许久,终是没忍住问道:“白天在杂房中,晏府令说祁将军所谋之事很危险,殿下如何看待?”

纪初桃搁下手头的卷宗,想了会儿,认真道:“本宫觉得,眼睛看到的比耳朵听到的更为重要。”

祁炎待她如何,她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为了晏行的三言两语就自乱阵脚,互相猜忌。

即便真有什么,她亦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至于那名顶罪的内侍,无论如何审问,他依然绝口不提是谁指使他为晏行顶罪,坚持称是痛恨刘俭致使他兄弟压死在皇陵中,且感恩晏府令平日照拂,所以才甘愿顶罪……

看似合情合理,纪初桃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看来,这场争斗受益最大的人是谁,便最有可能是幕后指使。

第二日,纪初桃被人从梦中叫醒。

她揉着眼睛坐起,还未问发生了何事,便见拂铃一脸凝重地提灯跪在榻前,垂首道:“殿下,晏府令他……他死了。”

天刚蒙蒙亮,风很冷,地上结了霜。

纪初桃顾不得披上外袍,匆匆奔去杂房,只见晏行一袭白衣坐在天窗的光下,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拂铃说,他是服毒自尽的。

没人知道他将毒-药藏在了何处。

没有挣扎,没有血迹,亦无痛苦。便是死,他亦是保持着一介文人最后的体面与风骨。

墙壁上有他临死前用木炭写出的几行字,侍卫们掌灯照亮,那字写的是:吾背信弃主,死不足惜。今入九泉,得偿所愿,殿下勿责。

漂亮的字体,收尾形似飞燕,是晏行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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